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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

就连不得志这只满脑子都是灵石和干坏事的蝙蝠都震惊了。它扑腾着翅膀,挣扎着从言卿手臂里探出一个头来,看着殷无妄,跟见鬼了一样:“娘诶,他在说啥哦?”

不得志的目光绝对是傻白甜又呆又蠢的。

可是在殷无妄看来就不是这样了。月色惶惶,言卿怀中那只黑色的鸟朝他望来。样貌丑陋、骨翅狰狞,猩红冰冷的眼,如森冷恐怖的深渊。

殷无妄张口欲说什么,可是对上那只蝙蝠血红的眼睛。

突然识海一阵急骤剧烈的痛,脸色煞白,灵魂都好像被刺了一下。但刺痛转瞬即逝,快的仿佛是他的错觉。

“……”言卿两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表情古怪,一时间沉默不言。

其实言卿并不缺人示好和示爱。

虽然上辈子在七公公的“帮助”下,他在十方城声名狼藉,但总有人愿意出卖□□来获得他的庇护。清纯的,妩媚的,内敛的,张扬的,各色各样应有尽有。或者羞涩腼腆,或者火热胆大。或者媚眼如丝勾引他,或者运用各种心机套路他。

说白了,从殷无妄出来的时候,言卿就隐隐约约猜出了他的目的。

这算什么?

他们一个拿着仙门赘婿剧本,一个拿着废材龙傲天剧本。

本来都各自过的风生水起。

结果凑在一起,就成了狗血渣贱剧本?

言卿诡异地被逗笑了。

不得志:“他什么意思,你以前真的爱他爱得死去回来。”不得志拍翅膀,难以置信:“天啊,你以前居然好这一口!”说完它又沉思:“你这就是所谓的遇人不淑,然后浪子回头吧?”

言卿给这位成语大师下了禁言咒。

言卿抬头,看着殷无妄,微笑。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

浮花门,璇玑峰。

门主设宴留仙台,华灯初上,琉璃盏明明灭灭挂在千花百树上。来往仙娥衣袂飘飘,宾客们无一不是一宗长老,仙风道骨、气质脱俗。

衡白当上长老还没几年,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平日气焰都乖乖收敛,鸡崽子似的跟在天枢后面。

九大宗基本都会派出一位洞虚期的太上长老和两位领事带队长老。但这次谢识衣入浮花门后,没有直接来璇玑峰,以至于现在忘情宗就他们两人。

忘情宗作为九宗之首,自然坐在最瞩目的地方,让他们备受打量。

上阳派算是前四宗里与忘情宗关系姣好的。

这次出席的太上长老是位女修。洞虚中期修为,穿着一身紫色道袍,半白半灰的发绾成斜髻,眼角有些细纹,看着他们,沉声问道:“天枢,这次就你们两人来吗?”

天枢擦汗:“回华瓯前辈,不是的。”

上阳派华瓯长老挑眉说:“那是何人?怎么现在还不出来?”

天枢汗涔涔,不知道怎么回答。渡微身份特殊,他也不知道渡微会不会现身,也不知道渡微愿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件事。

华瓯见他沉默,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旁边坐着的是流光宗的太上长老,扶城长老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幽幽笑道:“你们忘情倒是面子大得很啊,浮花门门主设宴,都敢迟到。”

九宗里面,流光宗浮花门和忘情宗积怨久矣,后五宗一直选择作壁上观。对于流光宗长老的话,没人回应,各怀心思但笑不语,饮着杯中酒。

扶城早就习惯了这群人的态度,转着手里的杯子,锐利的眼眸直直望向主座最前方的地方,不阴不阳嘲讽道:“马上就要到酉时了,若是那位置还空着,也不知道镜门主会怎么想。”扶城看向天枢,慢悠悠一笑说:“这般目中无人。天枢,你知道有个词,叫盛极必衰吗?”

天枢被他的威压所制,浑身都紧绷着,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衡白年轻气盛,想开口说什么,天枢直接暗中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扶城将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到桌上,发出尖锐的声响,刚想开口。

华瓯已经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既然是镜门主设宴。大喜之事,诸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她是全场唯一一个洞虚中期的修士,扶城也要给点面子,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衡白在一众洞虚期的长老间不敢放肆。只能焦急地把视线望向仙台外面,看着月色灯火下的重重青山,手指紧攥,谢师兄……到底会不会来?

月色灯火,光芒照不到浮花门的鸦杀峰。

这座峰取名“鸦杀”,自然也终年笼罩在群山阴影里,夜晚更显得阴森。这里地处偏僻,必须经过主峰璇玑峰才能到达。寻常弟子都不敢踏足,导致鸦杀峰常年寂寥无人,荒草丛生。

鸦杀峰有一处很大的药铺,并蒂而生的两生花,绽放在月光最明亮的地方,

镜如尘本来坐在黑石上看书的,被轻微的脚步声惊动,错愕地抬起头,就看到有人踏过皑皑如雪的两生花,朝她走来。

镜如尘吓到了,往后缩,害怕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

虞心暗想,当然是走进来的,就你们这里的阵法能阻止我们盟主?不过他所有的吐槽只能藏在心里,眉眼一挑,笑起来有点刻薄,也有点邪气,道:“嘘,小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就是想向您借一样东西?”他手中出现一把小匕首,眉眼冰冷,毫不犹豫地朝镜如尘眉心辞去。

镜如尘吓出眼泪,坐在花海的石头上,蹲守两只手抱住头,尖声喊道。

“飞羽救我!”

——飞羽救我。

“住手!”

一望无际的两生花海被一道水幕屏障隔开。

他能看得见镜如尘,镜如尘却看不到他。

“我说!”

飞羽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语气发颤,他跪在地上捂住胸口,重重喘气哑声说:“我说。你放过她,你放过她。”

他凄然一笑,骤然拔高声音问道:“她现在都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们到底还要怎样,到底怎么才肯放过她?!”

内敛的人动怒最为疯狂。这一刻所有的冷酷阴沉都粉碎,飞羽的眼眸里翻涌出怒火仇恨,灼灼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

谢识衣垂眸看他,月色清冷,他的眸光也清冷如波。衣袍掠过皎洁的两生花,一时竟然分不清哪一种颜色更为纯粹干净。见飞羽这样痛苦挣扎的模样,谢识衣也漫不经心,淡淡道:“拍卖会地下你毁了什么?”

飞羽的手指紧攥着一地泥土,哑声说:“魔丹。我摧毁了魔丹。”

谢识衣平静问:“秦家混迹紫金洲各种黑市和拍卖会,卖的就是这个吗。”

飞羽:“是。”

谢识衣颔首,说:“继续。说说你知道的。”

其实就算不来这一趟,他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心里也有了雏形。

飞羽沉默很久,才沙哑道:“那日我去黑市,本就是奉命去诛杀那个魔种。他从紫金洲逃出来时,顺手偷了很多魔丹。秦家怕被他牵连出事,要我去毁尸灭迹。”

谢识衣语气淡若飞雪,轻轻一笑:“奉命?奉谁的命,镜如玉还是秦长熙?”

飞羽不说话了。

谢识衣说:“魔丹是四百八十寺弄出来的吗。”

飞羽道:“我不知道。”

谢识衣点头,没再说话。

一时间,空气却好像都凝固了。飞羽视线盯着谢识衣脚边一株半开未开的两生花,浑身疼痛,喉间满是鲜血,眼睛蕴着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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