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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一路的苦,她半分抱怨都没,可这会子的失望彷佛能灭顶,竟让她生出了一股空前绝后的委屈。膝盖一软,跪在了泥坑里,浑然不觉。

和离是离定了的了,也不在乎能有个什么好印象,反而巴望着他看不上眼,肩膀一抖,“哇——”一声哭了出来。

百户本想交差了,被她这悲痛的哭声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二少夫人,这是何意,属下这一路,可没欺,欺负过您......”

姜云冉抹了一把泪,还在抽搐,“我不是哭你。”

百户瞧了一眼不远处坐在马背上的将军,兜鍪还套在头上,看不出来神色。这些年将军一直不愿意成亲,为了娶到这位二少夫人,封家可是花了不好心思,生怕将军误会,急得汗都出来了,忙为自己辩解,“那二少夫人您这哭的是......”

姜云冉一愣。

是啊,她哭什么呢,哭这一路骑马太累了?还是哭他嫁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夫君?

她要是说出来,唾沫星子不把她淹死,跟前那位将军也能砍下她的头。

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理由,“伯父啊,你怎么就死得那么惨。”好像也不对,他是病死的,不是战死的,及时改过来,“伯父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

理由是假,伤心是真,哭声悲痛,感染力极强。

封胥刚打完胜仗回来,立在对面,兜鍪底下的脸色几经变化。

德州是军事重地,军营内从不会有女人,起初见到从粮食车上,竟下来了个女人,眼皮子就耐不住跳了跳。

还没来得及质问,她倒是先哭了起来。

他常年带兵在外,封府的一切不管不问,以至于百户说的什么二少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她叫出那声‘伯父’,才恍然大悟。

二少夫人,不就是他那位逃了的新夫人吗。

怀着几分好奇,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见其跪在泥地里,身上的衣裙被泥水污了一半,脸上也是,再一哭,实在是难以看清样貌。

封胥皱了皱眉,伯父在德州已有六年多,她怕是从未见过,不明白她哪里来的感情。

大抵猜了出来,是兄长送过来接丧的,封胥同百户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过去。

百户会意,上前去扶人,“二少夫人先随将军上马吧。”

还要骑马?还是同将军共乘,姜云冉一哆嗦,“不用了。”看也不敢看前面的人,转头问旁边的百户,“这粮食车还要进去不?再稍我一段。”

百户:“......”

没等他回应,姜云冉又从泥坑里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了回去,哭了一阵后,心底里的委屈发泄得差不多了,及时收了声。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得罪了将军。

心里大抵有了个底。

德州绝对不能多呆,和离书一定要拿到手。

之前路上听青州州府的人说,二少夫人这一趟出来,只为和将军和离,他还不信,如今终于有些怀疑了。

那百户颇为为难地看向封胥,却只看到了马屁股,人已经转过身进了军营。

人是他从青州带来的,没交到将军手里,便是没完成任务,百户吩咐拉粮车的侍卫先把人带进军营,忙打马追上封胥,“将军......”

封胥已到了营帐外,翻身下马。

吩咐身后提着两颗人头的副将郑彪,“把人头挂起来。”

“是。”

百户跟着他进去,禀报道:“青州的路一日后便能通,属下出发前,丞相大人和长公主殿下了遭遇了一场雪崩,大人断了腿,来不了德州了,长公主殿下的意思,将军安心御敌,国公爷的后事由二少夫人负责,待引完魂封棺,接灵柩过青州,再回昌都......”

封胥一面听他汇报,一面解下了手掌上的绷带,再取下头上的兜鍪,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侍卫,露出一张英俊阳光的面容。

封家的三位公子,个个都不差。

封重彦的英俊透着冷冽和危险,是属于头一眼不敢看,越看越让人惊叹的类型,封二则不同,他的帅气极具张扬,一眼就能让人眼前一亮。

眉骨如画,鼻梁高挺,杏眼微微上挑,一双眸子看似清澈干净,一对上,便能感觉到他的挑衅和攻击。此时脸庞上沾着几道血污,不仅瞧不出半点狼狈,反而将那份英俊衬托出了几分妖魅的味道。

想起适才那张哭脸,封胥一笑,面上的讽刺没有半点遮掩,“就她?”

哭丧还行,引魂扶灵就算了。

百户知道他有误会,解释道:“二少夫人从来没骑过马,这回是头一次,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没抱怨过一句。”似乎并不如将军之前所说的娇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