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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笙停下脚步,将那块镜子握在掌心,漠然道:“看明白了吗?你爷爷需要治的不是身体,是脑子。”

秦贝黑着脸:“你手里的东西从哪里拿来的?”

叶笙说:“湖对面拿的。”

秦贝咬牙切齿道:“你去了湖对面?!”

“嗯。”叶笙淡淡点头,他摊开手,碎镜边缘折射出吊灯冰冷的弧光像是一条杀人的线。

“我身上估计也沾上了邪门的东西,你爷爷现在见我跟见鬼一样,我劝你们还是换个人吧。”

几人脸色煞白。

黄怡月完全被眼前发生的事搞懵了,可是见叶笙毫不留情要走,她心中大骇,快速抓住了叶笙的手腕瞪大眼睛:“不!叶笙!别走!”

亲生母亲嘴里喊出来的名字对他来说就像个诅咒。

只是这一次,叶笙偏过头去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清清冷冷,瞳仁交界处好似有一层淡淡的蓝雾,诡异漂亮到极致。

叶笙有点想笑。

可是他不习惯笑,也就懒得笑了。一点一点地拨开黄怡月手指。叶笙垂下眸,把那块镜子轻轻放到了黄怡月手里。他站姿笔直,清瘦的腰杆似雪中竹,声音轻而淡:“黄怡月,宴会结束了,合作愉快。”

黄怡月听着叶笙寡淡的语气,血液都僵冷。

镜面冰冷锋利,她好像被叶笙放了一片刀到手中,稍不留神就会被割得血肉模糊。

“笙笙……”黄怡月唇瓣颤抖开口。

叶笙没有再理她,抬步就往门口走。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是他心中所有戾气和恨的根源。

1444列车厢上,每次他偏头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群山,记忆好像也随着时空倒带回到每一个饥饿、寒冷、为贫穷折磨的雨夜。刚出生时,差点被母亲用手掐死,差点被父亲活埋后山。

外婆跟他说生恩厚重,跟他说成年人的迫不得已。可继抛弃侮辱唾骂欺骗后,黄怡月终于用威胁用谎言把最后一层假象撕毁。他相信外婆在天之灵,也不会再说出让他“原谅”的话。

黄怡月的担心是对的,他就是怪胎。

就从那面镜子开始吧,让她看看自己生下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怪胎。

“笙笙!”

黄怡月想到谢严的吩咐,一下子急了,踩着高跟鞋跟出去。但是叶笙并没有走太远,因为走廊对面缓缓走来一堆人,堵住了他。秦家家主秦思远,一堆黑衣保镖,还有洛兴言。

洛兴言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站在回廊里顶着一头嚣张的红发,笑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眼神挑衅地看着叶笙:“哎哟,又见面了啊?”

秦思远跟在洛兴言后面,表情有点僵硬,不知所措。

叶笙挑了下眉,一脸“我跟你很熟吗”的冷漠脸。

洛兴言说:“急着走干什么,回去,咱们好好聊聊。”

叶笙不为所动。

洛兴言严肃拉下脸:“叶笙,我现在是以非自然局S级执行官的身份跟你说话。”

“你的籍贯,你的学校,你的亲人,还有你的朋友,我都跟政府联系调出来了。现在不聊,去淮安大学我们也还是要聊的。”洛兴言心情还不错,小麦色的皮肤上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不无恶意地戏谑说:“太子妃配合一下调查呗,别让我们为难啊。”

他有个屁的亲人朋友,不过他的籍贯学校是摆在那的。

叶笙被他一句太子妃雷得头发发麻。

心想,他真的是跟非自然局有仇。

洛兴言道:“进去说吧,刚好秦老爷子也在里面,我可以两件事一起搞个明白。”

叶笙天煞孤星一个,看洛兴言这态度,想要彻查的估计多半是洋楼的事,他顶多算个目击证人。

叶笙扯了下嘴角,没多说什么,跟着进去了。就当给那些枉死在手术台上的妻子讨个公道。

房屋内,秦贝和女佣正围在直翻白眼的秦老爷子旁边,不断地给他喂药喝水,几片药几杯热水下去,秦老爷子情况终于慢慢好转。

他视线刚恢复清明,就看到门口叶笙去而复返,他后面还跟着一堆人。

秦老爷子愣住。

洛兴言几乎是一眼就看出轮椅上老头身上的异样。

他是执行官,离开那栋洋楼前顺手把冒出来的鬼孩子都清理了,可那些鬼孩子好似是源源不断的清除不净,霸占整栋楼。

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老头。

洛兴言抱着平板直接坐了过去,坐到沙发上道:“你是秦文瑞?”

秦老爷子知道他的身份,大骇过后是心惊胆战,点头颤抖说:“对。长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兴言也懒得跟他废话:“问你点湖对面洋楼的事。”

秦老爷子脸色一边,求助一般地看向秦思远,可秦思远只能爱莫能助地朝父亲苦笑一声。

洛兴言开门见山:“你直接告诉我吧,四十年前你在一楼右边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拿绳子关的东西是什么。”

秦老爷子脸色煞白,差点又要晕过去,可是洛兴言那双虎豹一般的眼睛森冷盯着他,这种压迫感让他知道,哪怕晕过去,非自然局也有方法逼着他吐出真相。秦老爷子冷汗涔涔,手抓着轮椅轮子,喉干唇燥,不知道怎么开口。

洛兴言继续道:“床的四角都有铁链和麻绳,上面还有干涸的鲜血。秦文瑞,你说,那里面到底关过什么?!”

他骤然拔高的声音像针一样刺在秦老爷子脑海中,逼得他不得不回想,那些充斥着疯魔诡诞的血色过往。心脏一抽一抽的痛,秦老爷子终于崩溃,涩声道:“里面……里面关着我的第三任妻子。”

洛兴言皱眉:“关着你的第三任妻子?”

秦老爷子点头,语气颓丧:“对,她在怀孕时突然患了疯病,经常自残。我怕她伤到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于是把她关在了那间房子里,绑住了四肢。”

洛兴言:“什么疯病?”

秦老爷子:“不知道,就是胡言乱语,喜欢咬自己,偶尔还会用尖锐的东西捅肚子。”

洛兴言:“后来呢,她去哪儿了?”

秦老爷子沉默很久,哑声说:“她……她死在了分娩的手术台上,在承恩妇科医院。”

洛兴言在电脑上敲下承恩妇科医院六个字。

叶笙垂眸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他既然选择留下,就是打算帮着把洋楼的事彻查清楚,听完秦老爷子的话。叶笙漠然出声:“第三任妻子?”

他突然开口说话,现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那种淡然的语气和态度,好像他本来就是位高权重过来质问的人。

秦老爷子甚至颤巍巍点头:“对,第三任。”

叶笙冷冰冰说:“你第一任妻子是岛城的一位富商女儿,结婚到离婚三年没有生育一儿一女。第二任妻子是个明星,因为羊水栓塞死在承恩妇科医院手术台上。你确定你说的是第三任不是第二任?”

秦老爷子手指骤然抓紧轮椅,脸色惶恐又愕然地看向他。

叶笙继续说:“我在你曾经住过的地方发现了复方玄驹胶囊和生精胶囊,你有重度弱精症,第一次婚姻三年没有让妻子怀孕,可是后面两段婚姻几乎是前三个月就有了孩子。两位妻子又都离奇地死在分娩手术台上了,要不要解释一下。”

洛兴言打字的手顿住了,他抬头诧异地看了眼叶笙。

叶笙双腿修长,随意坐着都好看。说完这些话他就收回视线,往后靠,重新玩着自己的手机去了。低下头,肤冷如霜,下颚线紧绷。

叶笙的一连串问题下来,打得秦老爷子措手不及。也让洛兴言发现了端倪。

洛兴言抬头。

“你是不是很清楚你妻子为什么发疯?”秦老爷子脸上毫无血色。

这时候秦贝开口了。

“我清楚。”

他摁住爷爷的肩膀,鼓起勇气面对洛兴言的注视,深呼口气,缓缓开口:“我还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两个女人心甘情愿的。”

“那个小明星和爷爷结婚后,就一直想要怀一个孩子。爷爷当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体问题,积极联系医生治疗。可是小明星等不起,她瞒着爷爷偷偷去请了送子观音,还托神婆要了一些民间的土方子。每天都在喝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我不知道她死在手术台上是不是因为这个,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没人逼她。”

“至于爷爷的第三任妻子,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和前面的小明星一样的急功近利。甚至这位女士出生孤儿院,没有任何依靠,举止更为疯魔。不知道在家里搞了什么邪门的东西,怀上孕后发了疯,爷爷怕她伤害自己,才把她关了起来。”

“爷爷的子嗣大多都是由第四任妻子、也就是我的奶奶生下的。我只能说,在这件事里,爷爷一直都是受害者。”

“就因为那两个疯女人用民间邪术求子,他被邪祟缠了十几年。”

洛兴言在平板上敲下了“送子观音”“神婆”两个词,对于秦贝的话没表露态度。

“你们秦家监控那么多,就任由那两个女人在家里搞这些?你爷爷真的完全不知情?”

秦贝早就想好对策,面不改色说:“爷爷不知情,他以为就是些帮助生育的中药补药。爷爷相信妻子,并没有深究。”

洛兴言话锋一转:“为什么我得到的资料里,好像你爷爷才是接触神婆道士一类人士比较多的人。你爷爷最近又要结婚了,娶妻冲喜是道士给出的方法,对吗?”

秦老爷子唇抿得发白,手颤抖得跟帕金森症一样。

秦贝能在秦家站稳跟脚全靠老爷子的喜爱,关键时刻肯定要拉出人来为他挡枪。他想也不想拖谢严下水,看了眼黄怡月,而后说:“是道士给出的方法,可道士不是爷爷联系的,是谢家家主联系的。”

黄怡月一愣,傻傻地看着秦贝。

秦贝没理会这个蠢女人,自圆其说道:“爷爷的两位妻子都死在谢家的私立医院,谢严一直心有愧疚,这些年一直为爷爷找解决的方法。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叫谢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