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别来无恙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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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淅沥,彻夜未歇。夏简兮和衣躺在窄榻上,辗转反侧。袖中铁令的棱角硌着手臂,杜御史那句“风雨将至,各自珍重”在黑暗中反复回响。那究竟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某种试探?
天刚蒙蒙亮,她便起身洒扫前堂。药柜上的铜锁映着晨光,一格一格,整齐肃穆如同朝堂上的笏板。刘大夫也起得早,正在后院翻晒受潮的药材,见夏简兮眼下泛青,温声道:“阿简,这几日累了吧?午后若无事,可歇息片刻。”
“谢先生体恤,不碍事的。”夏简兮低头擦拭柜台,心中却警铃微作——刘大夫从未主动让她歇息,今日反常的关照,是否觉察到了什么?
果然,午后药铺清闲时,刘大夫沏了一壶陈年普洱,示意她坐下。“阿简,你到我这儿,快满一月了吧?”
“是,先生。”
“你做事勤勉,心细如发,药理也学得快。”刘大夫缓缓斟茶,雾气氤氲了他的面容,“只是老朽行医数十载,看人总有些心得。你……心里藏着事,且不是小事。”
夏简兮指尖一颤。
“莫慌。”刘大夫将茶盏推到她面前,“这京城,谁人心里没几件不能言说的事?老朽不问你的来历,只提醒一句——榆林巷虽偏,却不是世外桃源。近来巷口多了两个生面孔的货郎,目光总往这铺子瞟。”
她心中一凛。是曹党的人?还是影卫?抑或是……楚昭派来监视她是否安分的人?
“先生,我……”
“不必说。”刘大夫摆手,神色肃然,“老朽当年也曾卷入过一桩官司,深知身不由己之苦。你若有难处,能帮的我自会帮。只一样,”他目光如炬,“切莫将祸事引到我这济世堂来。这里不止你我,还有每日来求医问药的街坊。”
夏简兮起身,深施一礼:“先生恩德,阿简铭记。定不会连累药铺。”
“去吧。”刘大夫望向窗外渐渐沥沥的雨丝,“要变天了。柜里有把旧伞,若出门,带上。”
她依言取了伞——一把竹骨油纸伞,伞面绘着墨兰,边角已磨损。握在手中时,她忽然察觉伞柄比寻常重些。仔细摸索,发现竹柄末端有极细微的接缝。她不动声色,将伞收好。
回到厢房,她闩上门,小心旋开伞柄。中空处,赫然卷着一小卷绢纸。展开,上面以蝇头小楷密密写着:
“影卫分三司:天枢掌护卫、暗杀;天璇掌情报、监察;天玑掌刑讯、内查。铁令亦有别:玄铁为天枢,寒铁为天璇,乌铁为天玑。令纹细微处异,须以火烤方现。持令者,或为影卫,或为‘影线’——即不在册之暗桩。近年天璇司屡查曹党,屡受掣肘,内部恐有裂隙。慎之。”
绢纸末端,画着一枚铁令的简图,与她手中那枚形制相同,但纹路细节处标了红点。
夏简兮心跳如鼓。刘大夫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会对影卫内部如此了解?又为何冒险将此信息给她?
她不敢点灯,凑到窗边借天光细看。图中所示纹路差异极其细微,需凝神才能分辨。她取出怀中铁令,对照之下,心头一沉——纹路走向,竟更接近“天玑司”!
楚昭给她的,是掌管刑讯、内查的天玑司令牌。这意味着什么?楚昭本人属于天玑司?还是他从天玑司之人手中夺得此令?若如此,他所谓的“合作”,是真心要扳倒曹党,还是……影卫内斗的一环?
她将铁令贴近炭盆余温,小心烘烤。片刻,暗沉的黑铁表面,渐渐浮现出极淡的银色纹路——那是一种特殊的药水处理过的痕迹,平时隐没,遇热方显。纹路蜿蜒,最终汇成一个古朴的篆字:
“查”
天玑司,掌内查。此令,是用于调查内部事务的令牌。
夏简兮缓缓坐倒。所有线索骤然串联——楚昭要她隐藏好令牌,说影卫“暂未明敌友”;杜御史在案牍库院发现她却未揭穿;刘大夫暗中传递影卫内情……
莫非,影卫天玑司正在暗中调查曹党在影卫内部的渗透势力?而楚昭找上她,并非仅仅因为她是夏明远之女,更因为她是局外人,是可以被用作打破僵局的那枚“石子”?
若是这样,她的处境便更加凶险。她不仅站在曹党的对立面,更可能卷入影卫内部派系倾轧。一步行差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窗外忽然传来叩门声,三轻一重。
夏简兮迅速藏好绢纸和铁令,深吸一口气:“谁?”
“阿简姑娘,”是前几日来抓药的那位老兵的声音,带着急切,“刘大夫在吗?我兄弟突发急症,上吐下泻,人都昏沉了!”
“先生出诊去了,城南张府。”夏简兮开门,见那老兵满脸焦灼,身后两个汉子用门板抬着个昏迷不醒的汉子,面色青白,唇色发紫。
她心头一紧——这症状,倒像中了某种毒。
“快抬进来!”她让开身,手指已搭上患者腕脉。脉象浮滑而乱,触手皮肤湿冷。她掀开患者眼皮,见瞳孔微散。
“今日他吃了什么?接触过什么?”夏简兮边问边迅速取针,刺其人中、十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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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在街口吃了碗馄饨,喝了碗凉茶……”老兵急道,“回来不久就这样了!”
凉茶?夏简兮目光扫过患者指甲,见甲缝中有极细微的黑色粉末。她沾取少许嗅闻,一股极淡的苦杏仁气。
是附子炮制不当产生的剧毒!寻常凉茶怎会混入此物?
“你们抬他来时,可有人尾随?”她压低声音。
老兵一怔,与同伴对视,缓缓点头:“似乎……有两个生面孔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心急,没多留意。”
夏简兮心念电转。这不是意外中毒,是灭口。患者必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而对方选择在闹市下手,既狠辣又隐蔽。她若救活此人,便是公然与下手之人对立;若不救,于心何忍?
“取绿豆、甘草、金银花,急煎浓汤!再取生白蜜备用!”她不再犹豫,银针连刺患者足三里、内关诸穴,同时以手催吐。患者剧烈咳嗽,吐出些秽物,其中果然混有未化的黑色渣滓。
汤药煎好,她亲自灌服,又以蜜水润喉。忙乱半个时辰,患者气息渐稳,面色稍缓。
老兵扑通跪地:“姑娘救命之恩……”
“快起。”夏简兮扶起他,肃然道,“人虽暂稳,但毒未全清。你们不能留在此处,对方既下杀手,必会确认结果。”
“可我们能去哪儿?”
夏简兮想起刘大夫伞中的信息,想起杜御史的暗示。她一咬牙:“你们可知道,都察院杜御史府邸在何处?”
老兵点头。
“将他抬去,就说……”她迅速写下几行字,折好塞入老兵手中,“将此信与患者一同交给杜府门房,只说‘济世堂送来的急症病人,需杜御史亲自查验所中之毒’。记住,务必让门房当面打开此信。”
信上只有八个字:“附子毒,甲缝粉,人盯。”
若杜御史真是可用之人,必会明白其中含义——中毒者身份敏感,已被监视,需紧急庇护并调查下毒者。若杜御史不可信……那她也算尽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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