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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时,日军调来平射炮轰开窑厂大门。

杨怀靖下令焚毁军旗,率残存的百余人发起反冲锋。

冲锋前,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小心塞回内袋,那是留学时导师所赠,表盖上刻着“和平”二字。

当引爆炸药的巨响声传来,这块怀表的指针永远停在了3时25分。

与此同时,长江水道成为另一条生命线。

江阴要塞撤退的官兵挤在临时征用的民船上,炮兵团老兵赵守诚站在船头,望着江面上漂浮的战友遗体沉默不语。

一场意外的遭遇战在江心爆发。三艘日军汽艇试图拦截船队,赵守诚操起船上唯一的马克沁机枪,对着见习炮兵喊道:“小子!看好了!打移动目标要算提前量!”

炽热的弹壳飞溅中,一艘汽艇起火沉没。

但当另外两艘日军艇上的机关炮开火时,木制民船瞬间千疮百孔。

在沉船前的最后时刻,赵守诚把救生衣套在年仅十六岁的见习炮兵身上,将他推入江中:“记住!活着回去告诉后人,咱们海军炮兵团没有孬种!”

他自己则抱着机枪继续射击,直至江水没过胸膛。

那个少年在冰冷的江水中漂浮两小时后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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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百姓的自发救助,构成了转进路上最温暖的底色。

在丹阳境内,农妇王刘氏在自家院中架起十口大锅,日夜不停地熬粥。

这个失去三个儿子的母亲,把过路的士兵都当作自己的孩子,硬往他们兜里塞煮熟的鸡蛋。

更令人动容的是知识界的坚守。

镇江教会医院的美国医生理查德·布莱迪拒绝撤离,将医院变成战地救护所。

当日军飞机轰炸附近街区时,他站在屋顶喷绘巨大的红十字,用身体扞卫医疗中立原则。

护士林淑仪在手术灯熄灭后,坚持用手电筒照明完成截肢手术,她的白大褂早已被血染成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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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头部队抵达南京外围时,幻想与现实发生了剧烈碰撞。

教导总队参谋主任廖耀湘站在中山门上,用望远镜观察所谓的防线,眉头越皱越紧。

工事建设存在致命缺陷:紫金山地堡群的水泥未干,雨花台机枪掩体射界被民房遮挡。。。。

更严重的是指挥体系混乱。

卫戍司令坚持“破釜沉舟”策略,下令收缴所有渡江船只,却未制定详细的巷战预案。

第36师师长宋希濂私下对同僚抱怨:“长官是要学项羽,可南京不是垓下,我们也没有乌江可退!”

进城部队的整编充满悲壮色彩。

粤军第66军残部被并入第83军,来自岭南的士兵穿着单薄军装,在江南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军需官翻遍仓库,只能找出缴获的日军大衣凑合发放。

特殊兵种的重组更显艰难。

炮兵指挥官邵百昌清查家底时心凉半截,全军堪用的重炮不足三十门,炮弹仅够两日用量。

南京城内呈现诡异的两极分化。

一方面,富贵人家仍在中央饭店举办舞会,钢琴声与远处炮火形成荒诞交响。

另一方面,普通百姓挤在难民营里,用门板加固防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