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果真要我看么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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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挪了挪屁股,正对着雀儿,神秘兮兮地道:“我生来没有父母亲人,大约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人……”
雀儿眨眼:“是小鱼,是小狗?”
“不是!”小鱼道:“从前我一直偷偷觉得我本是只鬼童……”
所以第一次蹦出来威吓少主时便以鬼童自居,实乃发自一种自我认同。
小鱼说出自己天马行空的证据:“我自有记忆起,一直便能梦见鬼狱景象……”
雀儿严谨质疑:“如何断定是鬼狱?”
“好多血在流,好多鬼在哭……不是鬼狱还能是什么?”小鱼言之凿凿:“兴许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自然便是鬼童所化了!”
“不过自从少主将我捡回后,我便很少再做这样的梦了,必然是少主将那些鬼都震退了,叫它们不敢再近我的身。”
“这次又梦到,定是因少主在神祠闭关太久,加上后日就是重九,才叫它们又趁虚而入。”小鱼说着,骄傲又安心地躺下,一边盖被一边道:“少主明日就回来了,到时让少主好好教训它们!”
雀儿跟着躺下,小鱼却没了睡意,拉着她叽里呱啦地说话:“后日也是少主生辰,我要耍棍为少主贺寿的!待会儿你帮我看看,哪里动作做的不好……”
因此天色还未亮,小鱼便爬起练棍,当当啷啷,催得朝阳早早现身。
迎着晨光,郁司巫带着一行巫女来到后殿。
殿门被两名巫女打开,飘洒而出的香烛气以及一只不知何时钻进去探视的黄白小鸟一同在前开罢路,才见身穿巫服的少女大步轻快踏过门槛。
晨光下,众巫者俯身行礼,声音明亮齐整:“——恭迎太祝出关!”
沐浴着久违晨光,在这迎呼声中,少微展臂伸了个大大懒腰。
见此神狸筋骨舒展,气态完整,里外全无任何损伤,郁司巫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与在场巫者不同,唯她深知太祝闭关的真相——敬神之心不诚,因此闭关反省。
但那并非太祝过错,是天子相迫,奉旨行骗。
作为侍神者,她亦是同谋,火盆冒出血水是因太祝袖内所携朱砂粉与铁粉,神像落泪则是神目内钻有小孔、孔中存水,以蜡脂封好,遇热便会逐渐融化。
太祝在后殿闭关这十日,她亦在前殿日日奉香,反省之余,反复祈求太祖皇帝如有不满万勿错怪,要怪便怪下令的天子,怪了天子,就不能再怪她家太祝。
郁司巫浑然忘却神祠存在的意义,待花狸的忠诚与袒护已达邪门地步。
此时见花狸完好,顿觉太祖皇帝明辨是非。
视线中花狸未损,反而似被仙露洗涤,神光照拂过,颊润目亮,形貌丰灵。
此中气血丰盈的奥秘,便在于少微这十日间无有任何反思,每日除了洗漱进食,最常做的事便是在宽敞无人的后殿中随地大睡。
醒时若无聊,或翻箱倒柜巡查探索,或与沾沾追逐奔扑上梁,抑或抓起礼戈铜杖当棍来练,日日如此消磨时光,也算休养了一场。
此番自己将自己关上十日,换来黄河水患得到及时治理,又兼梁国战事胜算猛增、山骨姬缙间接安全许多,少微心情自然是好。
酎金狩猎功成,而不久后的秋狩,她将进行另一场与自己早已说好的狩猎,如今还需耐心等待。
当下最要紧事,是该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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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微大步走向石阶,待还余下三阶时,她微微倾身,轻松一蹦,即蹦过三节石阶,在灿亮晨光里稳稳落地,衣角与发髻飞扬。
翌日换上新衣裙,顶着由姜负与阿母联手梳成的发髻,少微双手提裙,露出绣着彩线老虎的新履,再次轻盈一蹦,更飘逸的衣裙发带在晨风中掠出一道清透彩光,少微稳稳蹦过堂前石阶,踏进生辰日的大好晨光里。
九月重九,乃天机生辰,此事在京中并非秘密。
各方贺礼堆满前院,然而向来我行我素的天机巫神不欲待客,只设家宴,宴上不见外人。
但有一个是例外。
家奴一早奉命在后门处等候,将那隐秘的来客带到。
少年来客解下遮掩形容的披风,现出青金色的袍,修长挺括的身,骨俊神清的脸,周身并挟有清新微苦如雪松般的淡香。
二人并行,家奴没好意思转头细看,只在心中做下结论,此子赴宴之前特意收拾装扮,窍已开全,心思也昭然若揭。
家奴一路将人带到院中,刘岐猝不及防地迎来了一场注视,姜负,冯珠,鲁侯夫妻,青坞及其父母皆在,摆着花草的庭院里满满当当,说笑声停住,各路视线齐聚,看向来人。
身为天家子,自幼所至处,常有数不清的注视,但今次却全然不同,刘岐深知,眼前这场注视带有不同凡响的意义。
从未有过的紧绷局促,愈发深重的心虚不安,刘岐叉手向众长辈施礼,手臂还未放下,便被快步来的少微一把抓住,将他领到姜负等人面前,解释道:“是我邀他来的,他也来为我贺生辰!”
姜负笑“哦”一声,冯珠微微笑着点头、视线不离刘岐,鲁侯慢慢捋须看不出情绪。青坞小声同颠沛流离的阿母阿父解释对方身份、并及时捂住阿母要惊呼的嘴。
鲁侯催着大家入席,刘岐寻不到与少微单独说话的机会,又见她难得这样欢喜雀跃,想到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圆满生辰,心中便退缩起来,打算过了今日再说自己的事。
然而宴席刚散,少微便又抓过他,绕过还在说话的鲁侯等人,单独带他去寻姜负看腿伤。
姜负饮过酒,正笑眯眯地靠着廊柱吹风,微醉视线看向少年一双长腿:“小子,果真要我看么?”
言毕,自转身悠悠而去,将这长长走廊留给需要它的人。
少微以为姜负吃醉,正抬脚要将人拉回,手腕忽被人仓皇捉住。
少微回头,却从刘岐脸上见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神色,好似天塌在即,又好似如临深渊,他勉强扯出一个慌乱的笑,似要将她安抚:“少微,你且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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