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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走。”我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还要去百工坊。”

校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

三师兄拎着东西,从铁卫中间走过。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

二师兄、三师兄都来了。

他们都用各自的方式,为我“送行”。

二师兄用一碗面和一道腐蚀线,斩断了青州的烟火气。

三师兄用一本倒放的书和两句朱批,斩断了书卷里的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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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师兄呢?

我弯腰,捡起那本《圣人说》,揣入怀中,默默地离开了巷子。

……

我回到百工坊时,已是辰时三刻。

坊内依旧忙碌,阵盘的光幕上数据流淌,孙墨和徐莹正在核对最后一批州郡的植入报告。

他们看见我进来,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我把那本《圣人说》随手放在总控台角落,然后坐下,开始处理公文。

一封来自扬州的急报:当地一个百年剑派“听涛阁”集体抵制,阁主率七名长老自绝经脉而死,死前高呼“剑气长存,不戴枷锁”。

下面附着赵无眠的批注:

“愚忠旧天,自取灭亡。其弟子三百余人已自愿植入,听涛阁除名。”

我提起朱笔,在“除名”两个字上画了个圈,然后批了两个字:

“准。”

笔尖很稳,字迹工整。

仿佛刚才巷子里的一切从未发生。

我将这些情绪、担心抛之脑后。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比见师兄们更重要,比解释更重要,甚至比活着更重要。

离秦权给的期限,还有两天。

……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如常。

我每日去百工坊,处理公文,听取汇报,偶尔去观星居向秦权述职。

秦权没有再提“那件事”,但每次见面的最后,他都会深深看我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我在等。

正月十七,傍晚。

我回到小院,推开书房门。

桌上,那本《圣人说》还放在那里,旁边多了一枚铜钱。

铜钱很旧,边缘磨得光滑,穿钱的绳子是普通的麻绳,但打结的方式很特别。

三股绳交错,最后收成一个死结。

那是大师兄独有的打结法。

他说过,绳结如人心,结越死,心越定。

我拿起铜钱,握在手里。

没有在院子里多停留,转身进了书房,关上门。

窗外,暗金色的天穹渐渐暗淡,夜晚降临。

明天就是正月十八。

秦权给我的最后期限。

我知道我不能等了。

命运的绞索已经收紧,该由我自己,把脖子放进去了。

……

正月十八,正午。

我换了一身崭新的官服,对着铜镜,仔细系好每一颗扣子,抚平每一处褶皱。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然后,我提起羊毛剑。

我拔出剑,剑身映出窗外的暗金色天光,也映出我的眼睛。

看了三息。

收剑入鞘。

转身,推门,走出院子。

我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就这样提着剑,一步一步,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

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认出我,远远避开,眼神复杂。

我没有理会。

只是走着。

走过百工坊,走过镇天屿广场,现在已经被修补平整,铺上了新的石板。

最后,我来到镇天屿最深处。

天道大阵的阵基之下。

那里有一座黑色的塔楼,深入地下,塔身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道沉重的玄铁大门。

上刻着三个字:

镇渊狱。

门前站着两名铁卫,看见我来,同时躬身:

“江主簿。”

我点头,“奉掌司之命,探视逆犯金聪明。”

其中一名铁卫侧身,在门旁的阵盘上操作片刻。

玄铁大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滑开。

露出里面向下延伸的、幽深无尽的台阶。

我迈步,走进黑暗。

身后,大门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天光被切断。

今日之后,我就要背负弑师的罪名。

我知道。

但我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