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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甬道进房廊,转过楹门,李枝菱方入正堂。房内,李老太太一脸忧心忡忡的靠在罗汉塌上,身旁坐着张氏和李飞瑶。

李家人口简单,只李老爷一个独子,他除了张氏这个正妻外,还有两个通房,皆无子嗣。

“老祖宗,怎么回事?”李枝菱进前,雪雁亲自搬了绣墩,又沏了热茶,将刚刚添好炭的铜制手炉递给李枝菱。

“药堂出了些事,将给一个孕妇的药方子开错了,一尸两命,那孕妇的丈夫不依,闹上门来,被药房的活计失手打死了。”

这是整整三条人命啊。

李家虽然有钱,但还不到能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李老爷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

“那可怎么办?”李枝菱心急道:“方才朱知府不是来了吗?能不能让他想想法子?”

一提到朱知府,堂内原本就闭塞的空气瞬时愈发凝重。雪雁上去挑了炭盆,又换了熏香,稍开朱窗,打开毡子,溯雪从细缝中卷进来,冷的人心寒。

“朱知府说,这事要想翻案,太难。”李飞瑶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艰涩,“除非……”

李家全靠李老爷一人支撑,如今李老爷落难,李老太太腆着一张老脸上门去求人,平日里瞧着关系极好的人家连门都没让进。尤其是朱铮铮,趾高气扬的将李飞瑶狠骂了一顿,甚至还逼李飞瑶下跪。

李飞瑶惯是个傲慢性子,但因为李老爷在朱知府手里,她虽没下跪,却硬生生忍着被朱铮铮羞辱了一番,只字未驳。

“除非什么?”李枝菱也觉出不对劲。

“朱大人想让瑶姐儿嫁给朱阔龙。”张氏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珠子,接过了李飞瑶的话。

朱知府是个明白人,李枝菱他儿子肯定是娶不到了,能趁机娶到一个新平郡第一美人也不错,兴许还能跟理国公府搭上些关系。

“这是在趁火打劫。”李枝菱蹙眉,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挤在一起。

“菱姐儿啊,你瞧瞧,能不能去求求苏大公子?”张氏将希望放到李枝菱身上。“你虽说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未曾短你吃喝,平日里老祖宗也待你极好。菱姐儿啊,就当母亲求你,帮帮老爷吧。”

张氏扶着绣墩跪倒在李枝菱面前,哭的眼睛都红了。

“母亲……”李枝菱面露难色。

“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李飞瑶霍然起身,强硬的将张氏从地上拽起来。“不就是嫁人嘛,我嫁。”

“瑶姐姐,你不能意气用事。我现在就去瞧瞧大哥。”话罢,李枝菱提裙往外去,李飞瑶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双眸泛红。

“李枝菱。”

“没关系的,大哥疼我,如若能帮忙,定然不会推辞。”

李飞瑶眼睁睁的看着李枝菱推开自己的手,转身迈入屋外那片素色皑雪之中。李枝菱穿着那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纤细身影缓慢融入夜色之中。

李飞瑶立在户牖处,头顶是被寒风吹得左右摇晃的红纱笼灯。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萝萝。”陆迢晔垂眸,盯着苏锦萝的耳垂看,小小白玉两片,各缀着两颗小巧白珍珠耳珰。他突然觉得十分有食欲,想咬上一口。

苏锦萝被陆迢晔喊的浑身一震,酥麻麻的扔下纸笔就想往外冲。

他认出来自己了!

一把拽住苏锦萝的腕子,陆迢晔的指尖扣在她的命门处。

苏锦萝无知无觉,只知道自己快要憋不住了!她这毛病啊,什么时候才能见好啊!

“你,你放开,我,我,我要去……”被陆迢晔拽着,苏锦萝心中下意识惧怕,连话都说不清了。

“萝萝,要去干什么?不是说好,画了押,要亲我的吗?”

哪里画押了啊,明明画的是她的脸!而且刚才写好的纸都被他抢走了。

将苏锦萝颤巍巍的软绵小手贴到自己脸上,陆迢晔目光下移,上下打量一番。

今日的小姑娘穿一件绯红袄裙,窄窄的收胸收腰,下头系一条青白撒裙,一截藕臂被自己攥住,凝脂银耳似得又滑又腻。纤细身子往常都是裹在厚实的鹤氅内,今日乍眼一看,竟还有几分料。

话说,也是个及笄年岁啊……

“真香。”挑起一缕青丝,陆迢晔捻在指尖。“萝萝用的,可是桂花头油?”

这人是狗鼻子吗?这么重的桂花酒香都能闻出来。

地上,苏清瑜似是听到了“桂花头油”这四个字,闭着眼睛嚷嚷,“萝萝,萝萝给我的,你们,你们都没有……”

头皮一疼,“怎么办,我也想要萝萝……的桂花头油。”陆迢晔凑上前,说话时吞吐酒气,唇瓣几乎贴到苏锦萝脸上。

苏锦萝:……她这大哥到底是怎么去炫耀的?惹得堂堂静南王要扯着她的头发要桂花头油?

这定都城的人,连一瓶桂花头油都用不起吗?

“给给……你放我,我给你……”苏锦萝两条小细腿颤巍巍的像刚出生的小鹿,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来。

“呵。”松开指尖青丝,陆迢晔伸手点了点苏锦萝的脸。“萝萝不亲我,我亲萝萝,可好?”

“不不不不……”苏锦萝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陆迢晔居高临下的站在软榻边,面容冷肃,眸色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醉态。

苏锦萝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被骗了!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

“你,你不会以为我是灌醉你,想套你的话吧?你,你这个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咱们做人,就是要坦荡荡,不能做亏心事……”

苏锦萝低着小脑袋,一点点的往后挪。

陆迢晔一脚踩住那散开在白玉砖上的青白撒裙,“萝萝急着什么?”

急着去小解啊……当心尿你一身……还不给她放脚。

苏锦萝扯了扯自己的裙裾,扯不动。

她哭丧着一张脸仰头,“我,我跟王爷说笑呢。”

陆迢晔勾唇,俯身弯腰,微凉指尖带着湿润酒香,轻轻落到苏锦萝的下颚处,往下一滑,搭在纤细脖颈上,惹得小姑娘浑身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