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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陆姩很痛苦。

彭安每每醒来,觉得陈展星确实该死。

接连两天,彭安在半夜醒来,之后睁眼到天亮。到了第三次再做梦,他宁愿自己一夜不睡。

阳光普照,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陆姩足不出户。

彭安负责去购置日常用品。

二人一天见着几回面,比如一日三餐,又比如今天,陆姩坐在太师椅等着彭安归来。

她翘着一只腿晃来晃去。

彭安见到第一眼,迅速后退一步:“陆小姐。”

陆姩的性感分两种。面对陈展星时,她满身带刺,很鲜艳,却是即将枯萎的一朵玫瑰。

向着彭安时,她的笑容里满是春意:“警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

“就是说,我还是第一嫌疑人。”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能出入那间海边客栈的人都有嫌疑。”

“鹰记呢?什么情况?”

“他们在道上放话,要替弟兄报仇。”

陆姩冷笑:“我觉得他们明面上喊报仇,其实主要是找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金律师已经去查了。”

“辛苦你了。我一个最大的嫌疑人,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游手好闲。”

“我买了路口那一家茶餐厅的几样菜,你尝一尝吧。”彭安提了提袋子,“昨天你不是对这一家的厨艺赞不绝口吗?”

陆姩去接袋子。

他退两步,还是觉得不安全,又再退了两步,索性退到门外:“陆小姐,你先吃吧。”

又是落荒而逃。

梦得多了,彭安在外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一天,金长明打电话过来,是陆姩接的电话。

金长明:“陆小姐,彭先生呢?”

“他出去了。金律师,情况如何?”

“陈先生至今昏迷。”

陆姩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了一下。可是彭安明明告诉她……陈展星没事。

彭安为什么要向她隐瞒陈展星的伤势?他可是不撒谎的傻子啊。

她问:“医生怎么说?”

金长明一时疏忽大意,透了底:“中枪位置危险,伤势严重。”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陆姩巴不得陈展星就此长眠,永远别醒了。

她原来的计划非常漫长,等她从东五山出来,已经过了十年八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陈展星出去了,她留在东五山,心有不甘。她将目标改成彭安。攻略彭安,对她来说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她来香港一趟,因祸得福,陈展星中枪昏迷,她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金长明:“警方没有新线索,不过鹰记在找一张地图。”

陆姩:“我从没见过什么地图。”

金长明:“鹰记的人不这样想,他们认定你是凶手,抢走地图。那是一群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你不要露面。熊建死亡那天,蒋婉柔有离境记录,登上了一艘由香港开往上海的船。张巡捕在香港不大方便,他准备回上海调查。只有抓住凶手,才能真正为陆小姐洗清冤屈。”

陆姩:“张巡捕这几天怎么样?”

“他没事,他让我转告陆小姐,无需担心他,你自己保重。”金长明又说,“另外,昨天夜里,鹰记的人捣毁了福源布店。你们要当心。”

这说明,彭安也暴露了。

时钟滴滴答答过去,彭安迟迟未归。

陆姩坐立难安。

太阳一点一点滑向山头,到了黄昏,他没回来。

她坐不住了。这边衣服多,乔装道具更多。她在脸上点上麻子,又画了一道伤疤,戴帽子出去了。

快到晚饭时间,彭安可能又会去路口那一个茶餐厅点菜、打包。

陆姩在半路见到一个洋货行。

彭安和一个洋人聊天。他背对着她,双肩开阔,站得直直的。然后,他跟着洋人进去洋货行。

汽车的鸣笛,行人的喧哗,摊贩的吆喝,为她做了完美的遮挡。

彭安回到院子,天已经黑了。

“回来了。”

彭安听见这一声,望过去,见到陆姩躲在院子的角落里:“陆小姐,你是不是饿了?抱歉。今天我回来晚了。”

站在面前的彭安又是驼背的,做足了卑微的姿态。

“嗯,我饿了。”她回去坐在餐桌旁,等着他来开饭。

他吃饭不说话。

她没有心思去逗他,吃完饭,她说:“你收拾吧。”

彭安站起来:“陆小姐早些休息。”

陆姩刚要出去,又回头:“对了,金律师给你打了电话,他让我转告你,回一个电话。”

“知道了。”

夜风中的她别了别头发:“等你等了一天,我也累了,先休息。”

彭安给金长明打了电话。

金长明说的还是那些事儿:“张巡捕下午已经启程回上海了。”

“张巡捕光明磊落,不走邪门歪道。你让云门的人在上海打听打听,也许消息比巡捕房的更灵通。”

“明白。对了,彭先生,晚上,云门有个弟兄抓到一个鹰记的人。对方坦白,鹰记走私军火,军火仓库的地图在死去的熊建身上。”

军火?“先盯着,暂且按兵不动。”

大厅外是花草满地的院落。

陆姩藏在角落。

月光照不进这里,如果不是提着灯笼来找,她就跟融入了黑影一样。

里面说话的男人是一个陌生人。

自她和彭安认识以来,从没听过彭安那样自信冷静、坚定果断的话。她下午见到的彭安,修长挺拔。

像一把脱了刀鞘的剑,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