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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改变了所有计划。

和中情局的游戏,似乎永远是这样。

程牧阳搂住她的肩,笑了笑,轻声说:“去收拾行李,让我打个电话。”

南北看他。

他笑:“放心。”

“如果你不和中情局斗这一次,对你以后也不会有太大影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她话说得尽量简短,“我是说,在这里带走中东的核科学家。”

“影响很大,”程牧阳低声告诉她,“如果成为中情局的敌人,他们就会用无数特工,前仆后继地去要一个人的命。他们一个计划,可以维持数十年,我不想用后半生来躲开他们。”

他说得没错。

庞大的战争经费,还有不断培训出来的特工,不是一个人,甚至一个家族可以抗衡的。

“所以我需要一个机会,以另外的身份出现,成为公众人物。”程牧阳的手滑到她的脸侧,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做慈善,做投资,将大部分投资放在美国,成为他们最大的外来个人投资者,成为他们纳税人的朋友。”

南北听他说着,替他解开衬衫的纽扣,脱下来,拿了件干净的递给他。

“你要知道,中情局的所有经费是需要从纳税人口袋里拿出来的。”程牧阳穿上衬衫,从上至下,一粒粒系上纽扣,“我既不炸他们的大楼,又给他们送钱,估计十年后中情局还要来保护我。”

她挑了条领带,替他戴上:“所以,就差一个和谈的筹码。”

他“嗯”了一声,慢悠悠地低下头,去亲吻她。

她也慢慢地去回应他:“你还真是阴险。先是把中情局当作敌人,彻底从程家和莫斯科剔除,让他们多年的辛苦毁于一旦。现在,又要让他们妥协认输,把你当作朋友?”

“我不会和任何人是长久的朋友,更不会有长久的敌人,”程牧阳轻声回答她,“这才是生存之道。”

诡谲狡诈,残酷无情。

她记得波东哈给他的评价:

他从不发起任何的战争,却能轻易让那些东欧政客和黑势力内斗,从而坐收渔利。而他在莫斯科甚至得到了“缄默法则”,任何与程家有关的事,不论是走私,抑或死伤,都不会有任何官方记录或搜捕。

南北不知道,他过去在莫斯科是怎样做到的。

但现在,程牧阳就是故伎重施地用在美国身上。

因为这次意外的事故,程牧阳很快和沙特阿美集团商量好了对策。很快,当南北登上前往首都利雅得的车时,车上的负责人说,因为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向各位学者宣传即将成立的国王科技大学,所以主办方临时决定,在各位离开前,要在利雅得有个招待会,邀请部分学者,进行本人的研究项目介绍。

负责人发下来制作精美的名单,她看到程牧阳锁定的四个人都在名单上。

“各位想必很好奇,为什么这次会有女士出现在名单上。”负责人声音带笑地看着所有的人,“因为我们未来的国王科技大学,将会首次打破传统,准许男女同校就读。所以这次的学者演讲,也请了车上的四位女士,来打开沙特的先例。”

真是好理由。

南北想起离开房间前,程牧阳那个时长不到十分钟的电话。

他不止有一个可怕的大脑,更有能迅速帮他执行的团队。

从她离开房间,就戴了隐形接收器。

因为她是女人,所以才有机会和这里的女科学家一起,而真正进入会场的,最后也不过程牧阳和凯尔两个人。他们三个人,需要好的机会,带走这位女科学家。

而首先要做的,却是找到她。

车从哈萨开走时,有大批政府武装的保护,很多女学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已经开始按捺不住,眼神紧张,低声交流着。她看到那四个人,有淡定,也有慌张的,可这种表面功夫,完全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

接收器里,也始终安静着。

车在夜色中行驶。她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想要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就听见忽然有了声响。

“莫斯科第二局,请来了核科学家,他们会在莫斯科本部听这四个人的论题,”阿曼的声音说,“希望能在其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短暂沉默后。

程牧阳的声音说:“知道了。”

复又陷入沉寂。

但很快,程牧阳的声音就顺着接收器,有些低沉地说:“北北,睡一会儿,昨晚你睡得不是很好。”这是公共频道,她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有些脸红。

不知道是谁,非常合时宜地笑了声。

“在演讲之前,把声音都关掉。”程牧阳淡淡地补了句。

很快,各路就暂时收了声音。

三个小时后,所有人抵达利雅得。

接下来的行程,非常紧密。

这也是初次,那些女学者和男学者走在一起,共同交流的机会。主办方为众人展示了沙特科技大学的模拟图像后,不无骄傲地告诉在场的人:“各位如果到来,会发现薪水绝非他国可比。我们开出的薪酬同时还有额外50%的海外生活津贴,等于美国大学同级薪水的四倍,并且只招收研究生和博士生,一律给予全额奖学金。”

大部分学者,都有些触动,有人问科研经费如何。

“科研经费无须申请,我们有足够能力,让你们做任何想做的研究。”

非常蛊惑人心的言论。

程牧阳始终微笑地听着,他并不属于学者,却是贵宾。而恰好就站在他身边的周生辰,却仿佛并不认识程牧阳,低声和身边的老教授交流着,时而颔首,时而摇头。

南北知道,进入这里后,宁皓他们就会锁定那四个女人。

如果那个科学家,想要从王室候机楼离开,就首先要听完全程。

她手里是完整的发言名单,在男士里,周生辰也在其内。

能源材料论题是:无卤阻燃硅烷交联POE复合材料。

还真是高端。

而那四个女人,主要学科领域分别是计算机、地球、环境、海洋。看起来都和核工程没有太大交集。她不知道那些坐在莫斯科旁听的科学家,能通过什么找出这四个人的破绽,只能按照安排,坐到听众席,看着装饰颇具中东风情的演讲台。

演讲在顺利进行着。

接收器始终保持缄默。

直到第一个女人登台,她开始听到有几个不同的声音,都在用俄语交流着。有缓慢,也有十分快的,她听不懂,但按照语气来说,都很严肃,甚至紧张。

满场的掌声响起来的时候,阿曼用中文告诉南北:

这个人不是。

她轻松下来,下一秒,更紧张地看了看另外三个人。

她们都坐在同一排,看起来,都听得认真。

男士的比重很大,过了两个人,终于轮到下一个女士。仍旧不是。

终于在第三个女人时,接收器里,爆出了非常激烈的争论,而并非是之前的交流。台上的女人,眼角有一颗泪痣,声音很低沉,整个论述过程目光都很平稳。南北边听着那些听不懂的语言,边仔细观察着她。

直到她走下台,阿曼终于长出口气:

可能会是她。

是“可能”,而不是肯定,也就是说,还要等待最后一个人。

在阿曼的声音中,第三个女人已经走下台。

当最后一个人上台,讲述了十分钟后,接收器里竟然意外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是低声的交流,非常让人不安。南北在等着阿曼作最后的总结。

忽然,程牧阳的声音说了句话:“告诉我,有多少可能性。”

他的声音非常清晰、绅士,同样也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莫斯科的科学家,都有短暂的噤声,然后就开始了激烈的争论。但是声音很压抑,可以明显看得出,他们很怕他。

南北的视线,短暂地从演讲台移开,看了看会场,程牧阳并不在这里。

他应该在某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审视演讲台上的人。

争论未曾停止,讲台上有着一双黑色眼睛的女人,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话题。她用非常纯正的伦敦腔道谢。就在她刚要起身时,忽然有人说了声Sorry。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因为今天并未有交流环节。

周生辰礼貌地起身,用英文说:“抱歉,我对您论述的课题,非常感兴趣,请问是否能提几个问题?”非常礼貌的学术交流,没人会拒绝。

当然台上的女人也不会有异议。

她的方向是环境工程,周生辰是能源材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交集。而他们交流的问题,听起来也非常正常,没有任何类似于临界堆的相关话题。

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

接收器里,也保持着令人意外地安静。

周生辰坐下来时,南北看向他。

她很明确地发现周生辰很肯定地对着她点了下头。

她有些惊讶。

在这一瞬,她有怀疑,可直觉告诉她,周生辰帮了他们一个忙,这个女人,一定是程牧阳费尽心力想要找的人。

那个黑色眼睛的女人走下演讲台时,直接从休息区通道离开,看上去只是去洗手间。南北下意识地站起来,无声地跟了上去。

她只来得及用非常隐晦的手势,让坐在会场最后一排的波东哈跟上自己。

她这次,选择相信周生辰。

“北北?”程牧阳的声音从接收器传过来,非常意外。

2

接收器是单向收听,不能回答。

她不知道程牧阳在哪里,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锁定住这个女人的所有行动,不能让她离开视线范围。洗手间的门是透明的,在合上的瞬间,南北再次推开了它。

还有个人在这里,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在用清水清洗脸颊。

南北看也没看她们,走进一个单间,关上门。她从缝隙处,看到陌生的女孩子将视线移向了女科学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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