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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夺没说话, 绕过桌子站到程恪身边, 看着桌上的画,看了一会儿又进了卧室, 把正在睡觉的喵抱了出来。

“喵, ”他抓着喵的脑袋往下按了按, “你看,这是那个少爷用盐画的你, 如果你觉得这个像你, 画得好,你就叫一声, 你要是不叫, 就算他输了。”

“你要脸吗?”程恪看着他。

“喵你看, ”江予夺不为所动,继续按着喵的脑袋,“我数到五,如果你觉得像你, 你就叫, 一,二……”

“喵~~~”程恪突然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江予夺愣了愣。

学得还挺像?他差点儿以为是喵叫的了。

正想回头的时候, 抱在手里的喵突然跟着程恪叫了一声。

喵。

“我操?”他顿时僵住了,低头看着喵, “你这他妈什么毛病?”

“它叫了。”程恪说。

江予夺把喵扔到沙发上, 转过身:“你学得挺像啊?”

“嗯,”程恪靠着桌子, “我怕老鼠,小时候觉得学猫叫能防身。”

“能防吗?”江予夺突然有点儿好奇。

“不知道,也没机会跟老鼠有什么正面冲突。”程恪说。

“哦。”江予夺拿过茶几上的碗,把里面的酒喝了,回到桌子旁边,看着桌面上用盐画出来的喵。

“我数到五,你再想个耍赖的借口,”程恪说,“想不出来就愿赌服输,三哥。”

江予夺转头看着他。

“一,二,三,”程恪不急不慢地数着,“四……”

江予夺突然勾了勾嘴角,冲他笑了笑:“行。”

“五。”程恪顿了一下,但还是坚持数完了。

“你想怎么玩?”江予夺嘴角还是带着笑,手往下,手指勾着裤腰往下拉了拉。

程恪感觉自己突然有些卡壳,论不要脸,他的确是不能跟江予夺这种估计从会走路就在街头混着的人相比。

他挺感谢江予夺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再往下一寸他差不多就能重温之前的果奔场景了。

本来他也没想怎么样,一开始这个所谓的赌注就没谁当真,他也只是顺嘴一说,嘲笑一下江予夺作为一个老大,输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把猫抓过来陪他耍赖。

现在江予夺问出这么一句来,他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合适的脸皮来面对了。

要换了刘天成那帮人,也许能扛得下来,有时候他们喝多了,玩得也挺出格。

是啊,喝多了。

程恪掐了烟,拿过碗,喝了口酒,要不是喝多了,谁他妈在这儿跟江予夺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不敢?”江予夺说,“给你三秒想好,过时不候,我愿赌服输了,是你不敢。”

程恪看了他一眼,江予夺嘴角挑着的微笑里带着轻蔑和挑衅。

真不爽啊。

程恪拿起碗又喝了一口酒。

去你妈的让你嚣张。

碗里就还有一个碗底儿的酒,他干脆一口全喝光了。

嚣张个屁。

顺滑的酒从嗓子眼儿一路往下热进胃里。

自己废物是废物,可也从来没怕过什么事儿,这种情况之下,更经不住挑衅。

他放下碗,抓着江予夺的肩膀往后面的沙发上狠狠一推。

江予夺摔进沙发时,挑衅的笑容都还挂在嘴角:“劲儿挺大?”

“嗯。”程恪倾过去,胳膊撑在了他头顶的墙上。

江予夺还想说话,他伸出手抓在了江予夺脖子上,拇指在他咽喉上方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江予夺的话没能说出口。

在江予夺皱了皱眉想要扒拉开他的手时,程恪松了手,一把按在了他脑门儿上,江予夺往后一仰头,他吻了下去。

程恪能感觉到在两人的唇贴上的那一瞬间,江予夺抬了抬腿,身体也弓了弓,接着就僵住了。

操。

还嚣张吗!

一直到程恪的舌尖在他唇上带了一下离开时,他都保持着半抬着一条腿僵坐着的姿势。

程恪手背在嘴上擦了擦,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转过身在桌上抹了一把,从盐袋里又捏了一小撮盐。

江予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嘴。

唇上还残存着程恪的嘴唇压上来时那一瞬间的触感。

不过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知道带着酒香。

“我操,”江予夺看着程恪的背影,“你可以啊,牛逼。”

程恪没说话,手在桌上勾划着。

“就是有点儿快啊,”江予夺说,“你是不是完事儿了?”

“还没来得及有反应。”程恪没回头,捏了点儿盐继续在桌上撒着。

“那你不行啊。”江予夺说。

“三哥,”程恪说,“我劝你一句,说话要给自己留退路,你再激我一次,我现在就扒了你,套我都不戴,你最好考虑一下你现在俩夹板捆着是不是我的对手。”

江予夺没说话。

说实话,今天晚上的程恪让他有些意外……不,是非常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逼急了都没多大脾气的少爷喝了点儿酒还能有这种状态。

但对着程恪的后背愣了半天之后,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有个疑问。”江予夺说。

“我就是被赶出家门之后不知道要去哪儿,”程恪说,“这片儿以前总跟朋友过来,我就到这儿来了,你也可以认为我是过来翻垃圾桶的。”

“不是这个,”江予夺说,摸了烟过来发现只有最后一根了,他拿了烟叼上,“你对着个男的也能说干就干啊?”

“嗯,”程恪点点头,“我就得对着男的才能说干就干,对着女的我就心如止水。”

江予夺拿着打火机准备点烟的手定在了空中。

一直到程恪拍了拍手上的盐,走到旁边倒了碗酒喝的时候,他才轻声说了一句:“我操。”

“你不让画个你吗,”程恪说,“画好了。”

江予夺愣了愣,赶紧站起来走到桌边,看到之前的喵已经被抹得只剩了条尾巴,桌子中间现在是他的脸。

他对自己的脸其实不是特别熟悉,看别人,一天能看很多次,看自己也就是早晚洗脸那两次。

所以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然后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还真是我。”江予夺说。

“我第一次见有人确定是不是自己得现场拍照的。”程恪叹了口气。

江予夺拿起手机,对着桌上的画又拍了几张照片,想想也叹了口气:“这画一会儿就没了吧?”

“嗯,”程恪说,“就算留着不动,盐也会化的。”

“那你们这种艺术很可惜啊,”江予夺转头看着他,“画完就没了。”

程恪笑了笑:“很多事都是这样的,只在脑子里。”

江予夺没说话,感觉自己眼神有些对不上焦,最后坐到了椅子上,点着了最后一根烟,对着桌上的画出神。

“我困了,”程恪倒到沙发上,“几点了?”

“快五点了,”江予夺看了一眼手机,“你能睡得着了?”

“嗯。”程恪拉过被子往身上胡乱卷了卷,翻了个身冲着沙发靠背躺好了。

江予夺在桌子旁边又站了一会儿,伸手把桌上的盐都给扒乱成了一团,然后过去关掉了客厅里的灯,把团在程恪腿边被子里的喵拎了出来抱着。

“你是同性恋?”江予夺往卧室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是,”程恪说,“害怕的话关好门,天亮以后你帮我拿了钥匙我就走了。”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被赶出家门的?”江予夺又问。

“不是,”程恪转过头看着他,“我要能有我弟一半出息,我跟个狗上床家里都不会有人管。”

“……是么?”江予夺说。

“我爸说的,”程恪转回头继续冲着沙发靠背,“在我们家,这事儿不算事儿,我二十七年都白活了才不能忍。”

江予夺没再说话,进了卧室。

也许是喝不少酒,也发了酒疯,整个人有着放肆过后的酥软,程恪闭上眼睛之后就觉得自己身体慢慢地往下陷,松得像是能陷进沙发里。

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品味一下江予夺的态度,就睡着了。

一直到有人踢他屁股,他才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沙发靠背,跟昨天闭上眼睛时不同的是他看清了布艺靠背上有无数的线头,估计是被猫抓出来的。

他回过头,明亮的阳光里,江予夺和陈庆并排站在沙发前低头看着他。

“靠,”他用手遮了一下太阳,大白天的被两个人这么围观睡觉,实在有些别扭,“几点了?”

“十点,”江予夺把一串钥匙放到他枕头上,“我现在要去拆夹板,钥匙放这儿了,你开完门不用送过来,我回来的时候去你那儿拿,顺路的。”

“嗯。”程恪还有些迷瞪地点了点头。

“桌上有早点,”陈庆说,“还是热的,你起来了吃吧。”

“谢谢。”程恪说。

江予夺关上门,跟陈庆上了车。

今天陈庆开了店里一辆保时捷,红色的。

“怎么样,”陈庆拍了拍方向盘,“挑了辆红的,庆祝你拆板子。”

“感动。”江予夺揉了揉眼睛。

“昨天晚上又失眠了吧,”陈庆看了他一眼,“还晕吗?”

“不晕,”江予夺闭上眼睛,“有点儿难受。”

“不行就吃点儿安眠药什么的,”陈庆说,“茜姐不是帮你要了点儿吗,睡不着就吃一片。”

“不吃。”江予夺说。

陈庆叹了口气,把车往医院的方向开了过去。

“诊所拆。”江予夺转头看着他。

“医院,”陈庆咬了咬嘴唇,“今儿不顺着你了,换药都去诊所也就算了,拆板子还是得去医院,医生还得检查一下愈合情况呢……”

“掉头。”江予夺声音沉了下去。

“头可掉,血可流,医院不能丢,”陈庆说,“上夹板的时候不是没事儿吗,拆板子也没多长时间。”

“你他妈!”江予夺往他肩膀上抽了一巴掌,“押韵都押不上!”

“打死我呗,”陈庆一脸坚强,“临死之前我也会把你弄医院去的。”

江予夺拧着眉瞪了他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靠到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走进诊室的时候,江予夺感觉自己就跟还没好似的,全身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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