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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悬崖……

太子妃之位的诱人幻影,卢府满门的清誉安危,名节尽毁的噩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姑娘,该用膳了。”碧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卢僖猛地合上妆匣,指尖颤抖,“进来。”

碧玉推门而入,望一眼那个妆匣,欲言又止。

“姑娘,先用些粥吧。”

卢僖摇头,呜咽一声,瘫坐在绣墩上,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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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府耳房里,碧玉对着窗纸发怔。

“想什么呢?”香玉推门进来,见她拿着一张帕子发呆,故意打趣,“莫不是想铁匠铺的小郎君了?”

碧玉慌忙将帕子藏在枕下,耳尖发烫:“姐姐又笑话我!”

说罢又迟疑地望着香玉,“姐姐,今日是他生辰,我想出去瞧瞧。”

香玉轻笑,“还不快去?别让人家火星子都等熄了……姑娘那里,有我替你盯着,放心……”

碧玉红着脸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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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铁匠铺里,火星子溅在阿虎黝黑的臂膀上。他抡着铁锤,手臂肌肉紧绷,汗水顺着脖颈滑落……

“阿虎哥。”碧玉小跑着过来,站在门槛外。

阿虎将新淬火的铁器浸入冷水,白雾升腾间,擦了擦额头的汗,从炉灰上拿起一个温热的油纸包。

“给。”阿虎咧嘴一笑,“东街刘麻子的酱肘子,还热乎。”

碧玉摇头:“我家姑娘这两日心神不宁的,我哪吃得下……”

话没说完肚子先叫起来,臊得她耳尖通红。

阿虎闷笑两声,把油纸包塞到她手上。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说罢他压低嗓子,“这么急着过来,可是卢府有异动?”

碧玉手一抖,酱汁蹭在袖口。

她慌忙掏出帕子,顺势将带出的东西塞进阿虎汗湿的掌心。

“平乐公主要借刀杀人。”

阿虎接过,塞入怀里,将一把新打的匕首塞进她手心。

“给姑娘防身用。”

碧玉红了脸。

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阿虎古铜色的脊背泛着汗光,碧玉攥着匕首,转身跑出门去,一脸羞涩。

铁匠铺的火光映着阿虎的身影,他又抡起了铁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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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端王府后宅的栀子花都被秋霜打得蔫了卷边。

薛绥倚在游廊上,撒了把鱼食,看锦鲤争相跃出水面。

“姑娘……”

锦书捧着茶盘过来,福了福身,语气恭敬而急促。

“大郎君有请。”

薛绥一声不吭地站起来。

秋风掠过湖面,掀起细小的涟漪。

她望着远处的九曲桥,想起文嘉前日来府时,神色憔悴的模样。

“去备些安神的药材,我要亲自去一趟护国公主府。”薛绥起身,裙裾扫过石凳,大声吩咐。

“对了,把那匣蜜渍梅子也带上,妞妞爱吃。”

薛绥踏入桑柳院的时候,天枢正在药房里摆棋局。

桌上放着凌穹箫,室内药香缭绕。

他一袭月白长袍,墨发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白玉簪,眉眼间透着的清冷疏离,宛若一个与世无争的谪仙闲人,俊逸出尘。

“近来李桓盯得紧,有没有尾巴?”

“放心。那家伙疑心太重,我格外留意了。”薛绥轻巧地坐下,自然地拿起案上的零嘴来吃。

“平安可把陆公的棋谱,看明白了?”

天枢指了指窗边摆着的檀木棋盘,邀她下棋。

檀木棋盘浸着药香。

薛绥看一眼天枢的脸色,狡黠挑眉一下,坐过去叹气。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兄。”

她捏着白子叩响棋盘,“陆公是开国丞相,门生遍天下。致仕多年仍根基深厚,最难得的是陆公明辩黑白,宁守清贫,不与奸佞同流。”

“可惜这棋局,从来不止黑白两方。”天枢将黑子落在三三位,忽然抬眼望向她,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若世上有黑白之分,那旧陵沼该是什么?

灰色的。

灰色也可以是正义……

薛绥指尖轻点一下棋盘,“师兄今日叫我来,不是为了教棋吧?”

天枢神色肃穆,“《清平三略》里,第三卷写的便是借势——平安,中秋宫宴,便是借势之机。”

河风掠过柳梢,从窗户灌进。

听完天枢从铁匠铺得来的消息,薛绥拢了拢衣裳,捏着白子的手顿了顿,棋子啪地落下。

“平乐是在自掘坟墓。”

棋盘上杀机骤现。

“这局棋,旧陵沼愿作过河卒。”天枢指腹摩挲抚过棋坪纹路,眸光如淬了寒铁般冰冷。

“师父当真要把旧陵沼卷入其中,打破多年平静……”

看得出来,她仍有疑虑。

天枢正色,“二十万白骨铸就的棋局,不该困死弈者,而是要让弈者破局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