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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庚怔住:“不知道啊,我没听见,这不问你呢嘛。”

宋斐忽然发现,原来自己错怪戚言了,这个世界上一张嘴你就想抽他的人很多,比较之下,还能用肉体偿还的戚言真是怼人界一股清流。

“早啊。”罗庚忽然冲宋斐上面一点头。

“早,”周一律声音慵懒,没睡饱似的,“咋样了……哈欠……有新消息没,能安排重考不?”

宋斐黑线。

罗庚也石化,好半天才万语千言汇成一句:“你的关注点还真是……”

宋斐帮他说:“丧心病狂。”

周一律觉得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自己过完就不管别人死活了是吧。”

宋斐刚想说我他妈也是半路被打断好么,结果对面罗庚比他还快一步:“谁告诉你我过了?”

宋斐愣住,他明明记得昨天自己跑回宿舍的时候对面的罗庚还没睡醒啊:“你没过你不去参加考试?”

罗庚潇洒一甩头:“我罢考。”

周一律听不下去了:“你要脸不?你爸那么大岁数了你让他给你当枪手?!”

罗庚:“……”

宋斐:“……”

冷飕飕的风吹过两栋宿舍楼之间。

罗庚:“八成出大事了,学校也没能控制住局面的那种。”

宋斐:“嗯,不然不可能就一个广播,然后再也没动静。”

周一律有些迷茫地挠挠头,怎么一个没注意,话题就换了,前一个聊完了吗?

宋斐他们隔空对话没多久,其他宿舍也有人听见声音来到阳台,半个小时以后,两栋宿舍楼所有还喘气的校友们都出来交流了。

“他们走了?”

“你瞎啊,没看见都他妈在走廊里晃荡呢?!”

“到底什么玩意儿啊?”

“学校都不知道你问我?”

“操,昨天出事儿的时候我还以为安全演习呢,我还想说这次可挺像那么回……啊啊啊啊啊——”

突来的惨叫让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气氛骤然凝固,就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人被活活拖进了屋里。

没人知道他们屋的门怎么就开了,是没锁住,锁坏了,还是被硬生生破了门。

唯一清晰的只有哀嚎,挣扎,以及一切结束后,死一般的寂静。

“到底怎么了啊?!”罗庚急红了眼。事发在他斜下方的二楼,他就是倒挂到阳台上都没办法窥见内情。可对面楼那一张张变了色甚至可以说是极度恐惧的脸,又让他抓耳挠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人理罗庚。

包括宋斐。

罗庚看不见,可他们这面楼都看得清清楚楚——对面二楼阳台的同学被拖进去几分钟后,又重新返回。仍然是之前的穿着打扮,蓝秋衣,灰秋裤,一看就不是一套,末了秋衣下摆还没完全塞进裤腰。

这该是一个会让人觉得无比亲切的造型。

如果不是他只剩半张脸的话。

就像医院里常见的那种人体解剖模型,半面是人脸,半面是没有表皮的肌肉组织纤维,唯一不同的是模型的肌肉纤维是完整的,而眼前的这个,只剩下零星的碎肉块,要掉不掉地糊在半边脸上,仿佛一团烂泥,隐约可见其下刺目白骨。

宋斐胃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了,他只能不住地干呕。

那半张脸的同学又回到了刚才同大家聊天的位置,只是双手不再扶着阳台,而是像一个遇见障碍不会躲避的机器人一样,一直蠕动着,一次次向前,又一次次被阳台围栏挡回。

如果说昨天的突发状况让大家的恐惧只停留在宏观层面。

那么现在,这害怕有了最清晰具象的载体。

有同学哭了出来。

平日里,大男生哭或许丢人,但现在,宋斐反倒羡慕他。哭也是一种发泄,哭出来就不害怕了,起码比他这样憋着浑身发抖的强。

罗庚不再追问,他回忆起自己昨天的遭遇,再结合刚刚听到的惨叫和对面这一众表情,已足够脑补出大概。

要么是这所学校疯了。

要么就是他们疯了。

风中忽然传来许多人奔跑的声音,就像昨天事发时宋斐在教室里听见的那样。他瞪大眼睛,暂时忘却恐惧,仿佛有所预感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

果不其然,几乎是昨天逃命大军的情景重现。先是一个两个打头,接着就是兽群一般夺命狂奔的同学,哭天抢地的呼号声里,如潮水般冲进了宿舍楼!

宋斐死死盯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可人数太多,速度又太快,根本看不清楚,急得他恨不能跳下去挨个扒拉开看!

想喊那人的名字,又怕那人真在里面,被自己这么一叫,反倒耽误了速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宋斐急得直薅头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某种奇异的感觉划过心头,就像电影小说里总爱用的桥段一样,福至心灵,从前的宋斐对此嗤之以鼻,然而此时此刻,他真的就鬼使神差地看了过去,那几乎是队伍的末尾了,刚刚从转角跑过来,进入宋斐的视野范围。

戚言就在那里。

一边奋力奔跑,一边抬头看搜寻着什么,直到目光与440的阳台……擦肩而过。

宋斐这叫一个恨!

得,运动战里焦距对不准也可以理解,山不就他,他就向山走去!

罗庚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宋同学突然张牙舞爪挥胳膊,眼神之热切就像准备抛花球的黄花大闺女终于在接花球的歪瓜裂枣里看见了心上人,动作之狂暴就像在警告对方你他妈要敢接不住老娘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