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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要晚上才合适,展怀迁带着七姜从后门出去,他亲自赶马车,遇上巡夜的衙差盘问,见了他的腰牌,也不敢不放行,小半个时辰后,夫妻俩来到了甄家的私宅。

马车停在私宅后门的巷子里,若还在侯爵府,家里大少奶奶没了,该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今晚必是请来道士和尚做法,族人们依序守夜,宅门上下灯火通明才是。

可这会儿静悄悄的,哪有半分办丧事的模样,想来他们眼下温饱尚艰难,什么都顾不得了。

七姜在车上没动,走得匆忙,她只裹了风衣,但即便装扮齐整,也是和展怀迁说好的,只在车里等着,不亲自动手。

而展怀迁已经到了墙角下,将玉颂和怀逸偷偷为嫂嫂准备的香烛纸钱拿出来,恭恭敬敬地烧给已故之人。

“嫂夫人今生不易,但您心存一分善念,想必能有福报,来世投生好人家,但愿那时候,世道清明,再无女子受夫家欺侮。”展怀迁念念有词,洒下最后一把纸钱,就着火光,回眸见七姜伏在车窗边,朝他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一会儿叫人察觉了。”展怀迁回到马车上,但七姜不愿独自在车厢里待着,便出来与他并排坐,吹着凉凉的夜风,调头往家去。

马蹄声踏破夜晚寂静,七姜靠在展怀迁肩头说:“你猜张嬷嬷这会儿,是不是在骂人,她一定气坏了,门前的几个指不定要被她揪耳朵。”

展怀迁说:“不至于,她知道我们的脾气,岂是几个小丫头能拦住的。”

七姜笑道:“可我们还是怕她呀,都不敢惊动她,更不敢让她知道,她们一定很忌讳,听说婶婶已经对玉颜念叨过了,说家里办着婚事,我去管别家死、死……”

然而说到这里,七姜哽住了。

这一整天,进宫见茵姐姐,回来与母亲商量,再听怀逸解释法典,撺掇玉颂替她去找管事弄来香烛纸钱。

她看起来冷静又安定,可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是怕公婆担心,怕给家人添麻烦,也不想张嬷嬷她们跟着紧张。

其实七姜心里很不好受,这都第二回了,与她或多或少有些关联的年轻女子就这么没了。

但周遭的人,仿佛没什么反应,自然与她们不相干,没得去为陌生人操心,可是,那是人命呀。

“怀迁,对不起,让你陪我做这些事。”

“积德行善的事,有什么做不得的。”

“今天娘亲自来告诉我这事儿,我心里就明白,上回我哭得你惊动叶郎中来,所以他们都怕我撑不住。”七姜哽咽道,“非亲非故的,统共没见过几次面,我真犯不着为她伤心,但我后悔,后悔那天太无情。”

展怀迁没说话,伴随着马蹄声,静静地听七姜倾诉,等她将满腹的懊恼愧疚都倒出来,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气息也变得轻盈了。

“怀迁,这件事能让我自行处置吗,不论我做什么。”七姜冷静下来,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出门一定带着罗叔和侍卫,不让自己受一点伤害。”

展怀迁笑道:“福宝说,你明儿一早要去徐家门外候着?”

七姜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他们一天不告甄家,我就缠他们一天,反正我闲着没事,他们闲不闲就难说了。”

展怀迁温和地说:“去吧,我送你去,你做什么我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