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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虎短暂沉默。

看她站稳了,便霸道抢过木桶。

他转身先往外走,哑着嗓子说:“烫了也没用,吃药也没用。”

“她那是心病。”

“... ...心病?”季春花眨眨眼,思索片刻。

随后恍然瞪大眼,急道:“对,对!我就是觉得妈心里指定是有事儿... ...”

说完却又不忍疑惑:“可是她咳嗽总是因为着凉了吧,这跟有心事还有关系嘛?”

“着凉了就得捂着点,吃些药,先把身体整好才行呀。”

段虎啧一声,搓搓脑瓜,仰头呼出团雾气看向天际。

银白透亮的月光映在他漆黑的瞳孔,却化作晦暗。

再开口时,他嗓音愈发嘶重,却还透着悍匪一般的粗犷,“你没听过说书的?”

“我小的时候就听过,真有人因为伤心哭死的。”

“伤心,伤、心么。”

“心疼得慌,身上哪哪儿都好不了。”

“不是头疼就是脑热... ...反正啥病都能有。”

季春花听得心里难受得要命,拧着劲儿似的。

她有些急切,胖乎乎的小手儿拽住段虎的褂子,湿着眼说:“那也得先把身子照顾好。”

“不把身子照顾好,不是更没力气伤心了吗?”

“你说... ...你说妈总是偷偷伤心,那她肯定还要伤心很久。”

“得烫脚,得吃药!才能扛得过去。”

“... ...”段虎骤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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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花差点又一个不注意撞他硬邦邦的后背上。

她不知所以地仰起圆脸儿,“快点把水给妈送去吧,外头凉。”

段虎定定地垂眸瞅她,一时没说话。

季春花不自觉地开始紧张,缩了缩脖子。

她向来害怕他的沉默。

“季春花。”段虎嗓子眼儿像是刮进了又干又冷的冬风,剌得他生疼。

他张张嘴,却只吐出她的名字。

完完整整的。

他几乎没这么叫过她。

可叫完她的名字,后话又卡在喉咙。

段虎眼尾逐渐烧起血红,死死的盯着她,分毫不错眼。

他再次想起昨夜,突然就觉得庆幸。

分明今儿早上他还觉得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恨不能把脑子撬开把昨晚的记忆全掏出来。

可他现在突然就庆幸了,庆幸自己啥都没忘。

没忘她跟现在一样湿润柔软的眼神,没忘她暖融融的黏糊糊的声音,跟哄娃似的哄他。

他跟个没脱尿戒子的熊娃子似的幼稚,说有人欺负他。

她就跟他一块骂,骂完还叫他接着“欺负”她。

段虎沉默的太久太久,他凶戾漆黑的眸也愈发猩红红。

没有表情,脸上硬邦邦的。

季春花就跟被定住了似的,傻乎乎的回望着他,

须臾,脑子也不知抽了啥风,鬼使神差的讷讷道了句:

“段虎,你别哭... ...”

段虎彪悍身躯惊颤,双眸蓦地瞪大,

下意识地粗莽抹次把脸,低骂:“艹,你他娘哪只眼看见老子哭了?”

“... ...老子才没哭。”

“哭个蛋子儿啊。”

“就是让风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