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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花似乎又看到土墙上那个小小的洞。

幼小的、胖嘟嘟的她,背着草筐踮起脚对着那个小洞看,里面年岁不轻的教书老先生摇头晃脑——

她如梦呓般喃喃:“垚这个字是个生僻字,应当是很久很久以前古人想出的一个字... ...类似于会意字。”

“就是,就是。”季春花挠挠头,努力回忆:“从前有许多王侯将相或是达官贵人,会取这个名字。”

“其中会意很多,有人算出他五行缺土,有人觉得这个字像是小山坡堆起来,瞅着就很高、往高处走,很吉利,能平步青云,所以就取这么个字... ...”

“但几乎并不会用在平常的生活中,大概... ...是,这样... ...”

季春花再想想。

对,那个老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好像没别的了。

然后她撩起眸,却冷不丁地撞见一道道愈发灼热的视线。

只是有些人方才透出的探究和审视却几乎不见,全都用一种惊愕且敬畏的眼神瞅着季春花。

就好像... ...就好像她不是她了。

不是她们知道的那个她,是个没见过的人。

刘大姐跟尤姐二人面面相觑,同时在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她们村委会的何书记就是个文绉绉的年轻干部,平日没啥事就喜欢咬文嚼字,满肚子的墨水儿。

那话有时候听起来很拗口,可她们却觉得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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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季春花说的那段话,就跟何书记的语气很像很像!

哪儿像是胡诌摆列信口拈来的?明显是真的懂,才能说得这么像回事!

刘大姐还未彻底回神,只木木然地盯着季春花看,像是询问又像是感慨般讷讷道:“季,季春花同志... ...你是从哪儿学到这些的?”

“我也没听说你原先念过书啊,你咋懂得这么多呢?”

旁边的季琴早已攥紧十指,猩红着双眼鬼鬼祟祟地退出人群。

她眼底阴邪的嫉妒和憎恨满到溢出,令她再难忍受多待一秒。

她听到季春花傻乎乎的一笑,“是我原先听一个教书老先生说的。”

季春花坦诚又真切地说:“那个老先生可厉害啦,就是咱们村的呀,我小的时候上山挖野菜总会路过他的院子!”

“!”尤姐啪地一下拍了把大腿,“我知道,我知道那个... ...那先生姓盛!盛先生嘛,诶呦刘姐,你再细想想。”

“他老光棍子一个嘞,总穿身脏兮兮的褂子,个性也可怪嘞,当年他还挨家挨户地自发动员,说娃得读书得学习才是。”

“可当时咱们这可落后嘞,比现在还落后不少嘞。”

刘大姐唰拉一下瞪大眼,想起啥来下意识地就找季琴,没想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她皱皱眉,带着几分不确定回忆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那盛老先生还被季大强跟许丽从你娘家骂出来嘞... ...”

“他们说你家一对宝贝心肝,读书那么苦,还没啥用,才不会送他们去,还说他们闺女往后是要嫁到有钱人家享福的。”

说着说着,昔日记忆逐渐清晰,刘大姐眼珠子也越瞪越大,下意识地就往后说:“盛先生又问,你家还有一个呐?”

“一个胖丫头,总搁我家后墙偷听,娃指定是想念书的,这样,我不收学费,你们就叫娃去念。”

“... ...”

季春花久久沉默,绵柔澄清的眼眸无声烧红。

这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是死了一回也不知道的事情。

她攥紧胖乎乎的拳头,糅杂着泥土的掌心又湿又脏。

尽量保持镇定,声音隐隐打着颤问:“然后呢,然后他们说的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