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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本来还拥挤不堪的戏园子内。

无数年轻力壮观众,立马向着戏园子外跑去,看方向,是府城的方向,那里有着第十军。

一些老弱病残的观众,则纷纷摇头感叹着世道艰难。

他们想跑,也跑不动了。

戏台子上,唱着‘独角戏’的秀英,无动于衷,直至唱完了整出戏,完成谢幕。

她才看着老班主,已经收拾好一些细软,带着自己一双儿女赶过来的吧班主老妻,言辞坚定的说道:

“干爹,干娘,你们带着两个卫国和小玉去府城吧。”

“我在这等着刚子哥回来。”

两个孩子顿时哭了,大喊:“娘亲,一起走,”

老班主老泪纵横,再次劝道:

“秀英,孩子,不会有援军了,再不走,真的会死的!”

秀英看了眼,帮着自己伴奏,拉着二胡,弹着乐琴,敲着小锣,吹着唢呐的戏班老人们,再次摇头道:

“这些个爷爷们走不动了,我就在这里照顾他们吧。”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爷爷们跟了戏班一辈子,从我和刚子哥小的时候,就带着我们,教我们,直到我们成了‘角’,我不能抛下他们。”

“而且,干爹,我会见机行事的。”

老班主还想再劝,此时城外传来的枪炮声,突然就变得密集了起来。

他眼神一凝,几十年戏班子班主主事人的担当,让他当机立断。

对着拿着细软的老妻点了点头,背起卫国,抱着小玉两个孩子,就朝着府城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舞台上的秀英,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才喊道:

“干爹,干娘,拜托了,孩子在,希望就在。”

那一夜,班主带着两个孩子走了,戏班中,只剩下秀英一个年轻人。

那一夜,耒县城破,日军进城了。

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日军们,如蝗虫入境,面对手无寸铁,跑都跑不动的老弱妇孺们,开始了烧杀抢掠。

可到了梨园,面对还在如常唱戏秀英,如常伴奏的戏班老人,还有如常听戏的年老观众们。

日军停手了。

倒不是说良心发现。

只是日军也是人,日军也听戏,尤其是在日军的高级军官中,听戏,是一种普遍的爱好。

为首的日军军官,在安静的欣赏完秀英的剩下的小半段独角戏后,很是满意,他赶走了那些老观众,对秀英伸出了大拇指道:

“呦西,艺术,绝美的艺术,我们岛国人,最尊重懂艺术,会艺术的人!”

“三天后,我会带着大佐阁下,来听戏的。 ”

“记住,是一场大戏,一场完整的戏,拜托了!”

说着,还低下了头,一脸诚恳。

一身戏服,满脸彩妆的秀英,无动于衷。

日军军官转身就走,日军也跟着退去,对梨园秋毫无犯。

可外面,杀声震天,各种哀嚎声,惨叫声,传到了梨园这片唯一秋毫无犯的乐土中。

那一夜,秀英磨起了枪,她准备唱《穆桂英挂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