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同一屋檐下(95)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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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滑的木桌边缘好像不知何时起了木刺,扎进了林木杨的手心,泛起一阵细密酸涩的疼痛。心脏过电,电得他皮肉焦麻,感官迟钝。
他撑不住笑,直起身离开桌子。
“好。”
明天还要上课,甘甜没有让三人陪他一起留到打烊,她当着三人的面与之前拼过车的两个女生说好一起走,然后催促他们离开。
已经快到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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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
江序的视线越过她燥红的耳根落到另一边,那一边林木杨正在组织单身的客人和店里的员工一起玩游戏,“要不要请假呢?”
甘甜摇摇头,有一点心动,但不多。
年前她暂时不想耗费心力再更换工作,不可能一直躲着林木杨。
她想通了,把他当无所谓的人就好了。
岑驰比划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到耳边,提醒她下班路上给他们三个中的一个打电话,确保安全。甘甜对他点头,对还想说点什么的段迎潇摇头。
“不许念了。”她皱起鼻子,抵着三个人的背往门外推,“话多的男人很烦人的~”
段迎潇愣了一下,仗着男友的身份随手刮了下她的鼻头,“走了。”
目送三人离开,甘甜回身走到前台。
没什么事,没有参与游戏的人都聚集在门口吧台,吃着剩下的餐食。
“你跟你男朋友好甜啊,”有人旁观刚刚的一切,“我真的磕到了。”
甘甜笑,拿起牙签扎了个鸡米花放进嘴里,“刚在一起,热恋期应该都差不多。”
“是啊,暧昧期和热恋期的时候最开心了……”
“等新鲜感过了,男人们就会变脸了。”
“女人也是一样好吗——”男同事不满地抗议道。
吴尤笑嘻嘻地听着众人聊天,视线已经在甘甜和林木杨身上转了好几圈。
一楼驻唱的人已经离开,那一片场地现在用来充作临时的游戏区。气氛正热,时不时传来几声哄笑声。林木杨格格不入地站在场边充当游戏的裁判,笑容淡淡的,众人几番邀请,也不松口加入。
这边这位,下楼之后眼神都不曾往那边递过一下,一口鸡米花接着一口鸡米花,显然忘记了自己平时最讨厌吃油的。
吴尤不清楚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直装死的老板莫名其妙地突然现身,孔雀开屏一样地穿出一身兼具制服诱惑和夜店男模的衣服。
但看这场景,楼上的会面肯定是不愉快的。
吴尤虽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但委实不想掺和其他人的事,看了眼操作间内今晚预备的一些水果、材料,看向其他人,“调酒给你们喝,要不要?”
众人齐刷刷举手,惹得客人们看过来,林木杨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过去,甘甜单手撑在操作台外面的吧台上,脸蛋红扑扑的,艳丽又可爱。
这么漂亮的人,怎么能说出那么冷漠的话。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林木杨看了眼手机屏幕,对其他人说了声抱歉,往二楼去。
路过吧台,吴尤一句“我给她们调酒喝……”还没说完,对方极其冷淡地点了下头,快步离开。
“老板——”不是一两个人发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接着电话呢,没什么事的。”也有人不敢谈论老板,打着哈哈。
吴尤调的都是以果汁和苏打水为主要材料的果酒,甘甜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杯漂亮的酒红色的车厘子汁做的,整体酸甜,入口能尝到一点点涩口的酒精。
她在楼上喝过一轮,虽然不至于醉,但脑袋多少是有点飘忽的。
这个副本里的身体,酒量很一般。
慢吞吞喝完大半杯,身侧突然落下一道影子,甘甜不用回头,她听到了有人轻声喊“老板”,也闻到了他身上潮湿草木一样香水气味。
“来一下,跟你聊点事。”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肩膀被人轻轻碰了碰,甘甜才意识到林木杨喊的是自己。
她眉心微蹙,碍于周围的同事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跟随林木杨上到二楼,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进去。
“就在这里说吧。”
二楼还剩几桌客人,林木杨摇头,语气平静,“私事。”
她能不知道是私事吗?
这么一个小小的音乐餐吧能有什么公事可谈。
没看见刚刚其他人的表情吗?
甘甜抬头,倔强地开口:“我跟你之间没什么私事可谈的。”
说着说着,委屈从心头往外翻,牵连了声音,尾音有些哑。
林木杨眸光一恍,像是理智有一瞬间的叛逃,他垂下眼,“是你被骗的事。江序之前托我找国内朋友帮忙联系找人,刚找到人了,对方把钱给你汇回来,你把卡号给我。”
“……”
原来是这事。
所以是她想多了?
甘甜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透过大开的门看了眼办公室里头,还是选择不进去。
“我给你发信息吧,”甘甜扯扯嘴角,“很感谢你帮我。”
林木杨沉默两秒,“嗯”了一声。
甘甜转身要走,围裙的一角却被人大力扯住,甘甜回身看到垂着头拽住她衣服的林木杨,实在受不了这样逗弄的把戏。
她烦躁地甩手:“放开我。”
林木杨不放,嗓音艰涩凝滞:“我有话说。”
“私事还是公事。”
她冷静地像是个机器人。
林木杨低声:“私事。”
“那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私事可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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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狠狠扯出自己的围裙,布料边缘从林木杨的掌心重重划过,他怔怔地松开手又捏紧,捏紧又松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失落。
这是最后一次了,甘甜想,最后一次在林木杨面前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索性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次性都说出口。
“我很讨厌你。”
开口一句话就让林木杨打了个寒颤,他抬手做了个似乎想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的动作,但甘甜根本没理。
“你自大、傲慢,目中无人、高高在上。不知道你是不是老板当习惯了,所以看到人就想操纵、指挥,让人服从你。
动不动就让人做选择,你还是段迎潇,继续住下去还是分手,凭什么什么都听你的?凭你是我的房东和老板吗?”
林木杨似乎轻轻摇了摇头,甘甜气到冒烟还要控制自己的声音,注意不到。
“你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吗?问过我的想法吗?我真正跟你在一起以后真的很不开心,我每天都在服从你……我感觉我在扮演一个你幻想中的女朋友。”
林木杨沉沉出声:“不要再说了。”
“你看,又是这样的语气,又是这样命令的话。”
甘甜睫毛颤抖,“为什么你想说的时候就能大手一挥喊我上来,我想说的时候你就能说停就停啊。那天,我跟你聊到一半,你让我回去吧。聊透了吗?你就让我回去,还摸我头,你以为你电视剧男主呢,整一个温柔遗憾的大结局?”
“是我错了。”林木杨的声音很低,“对不起。”
“为什么你连道歉,我现在听到都觉得很敷衍很不走心呢?”甘甜困惑地看着他,这个年长自己的男人,眼里有潮湿的水汽,“为什么我不觉得解气,反而心口更闷了呢?”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迷惑地看向他,“你到底喜欢过我吗?林木杨。你喜欢的是我吗?”
林木杨缓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通红的眼睛。他没有流泪,林木杨已经有一点忘记怎么流泪了。
他的情绪跟甘甜一模一样,一块大石头紧紧粘在胸口上,无论怎么翻身,坐着、躺着、走动,都如影随形,没有畅快过一刻。
“你说的对,是我过于的自我了。”
他看向甘甜,第一次诚恳而客观的审视这个世俗中看起来无比“成功”的自己。
“我很俗套地利用外表、气质、阅历、金钱,或者像你说的,老板或是房东的身份,在我们之间的关系里早早占领无形的高地,一步步将你带向我,又企图用私有的容器塑造你——”
他蓦然想起岑驰那时指控他的话,让他真正动怒的话:
他在利用年龄带来的优势诱哄甘甜。
确实是。
因为老板的身份,可以利用职务之便跟她一周五次相见,制造惊喜,送她下班;打着房东的旗号,驱逐对他来说最有竞争力的,跟她风中相拥的小男孩。
这就是成年人的引诱,成年人的便利。
在甘甜的同龄人们要分出一部分时间忙于学业、兼职或是迷茫于未来的时刻,他可以不慌不忙又用尽全力地跟她玩暧昧的爱情游戏。
这是他的优势,她身边的那个聪明的男孩一早看透。
看透她本就对他有些兴趣,看透她很难抵挡这些招式,所以才慌乱地出招。
林木杨看向她,“是我错了,我手段很卑鄙地在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