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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的金锁,又看了看弟弟的金锁,道:“那要是有相同的,别人见到,误会是我拿了她的东西呢?”

唐窈一笑,“最好的法子是不戴跟他人一样的东西,若实在喜欢,那就在物品上做个记号,以免混淆,这样等误会发生时,也可尽快澄清。”

“嗯。”郁棠点头,又拿着金锁道:“这个要怎么做记号?”

“可以在背面刻个棠棠的‘棠’字,桉儿的金锁则刻上‘桉’字。”唐窈笑道,“先把金锁交给奶娘,明日就让金匠将字刻上,后日你就可以接着戴了。”

“好。”姐弟俩很听话地将东西交了出去。

唐窈松了口气,想着寿宴那天定要丫鬟跟紧了,不让前世那事重复。

日近黄昏,天色将暗。

已到晚膳时分,丫鬟们端来一道道膳食,摆放上桌,郁棠郁桉洗了手,各自落座,三人正要用餐,外头又传来声音。

“国公爷。”

屋内几人扭头看去,但见郁清珣从外进来。

“爹~”郁桉先从椅子上下来,欢快奔过去。

郁清珣顺势弯腰抱起儿子,笑容满面地边走边问:“有没有想爹爹?”

“想~”郁桉软糯答着。

“爹也想你。”郁清珣笑着,眸光先朝唐窈看去,又落到郁棠身上。

小姑娘看他抱着弟弟,嘴里哼了声,扭头不看他。

郁清珣失笑,将儿子放回原位。

丫鬟们簇拥过来,有的端水有的递来干净手帕,还有丫鬟动作迅速地另摆上一副新碗筷。

郁清珣洗手擦拭干净,过到女儿身边,捏了捏她有些气鼓鼓的脸蛋,“怎么,还生爹爹气呢?”

郁棠气恼地一把拍开他手,“你昨日,不,是昨日的昨日,阿娘送了你东西,你不要还生气地走了!”

郁清珣顿了下,也想起那纸和离。

“可爹不喜欢那东西,棠棠总不至于强迫爹接下不喜欢的东西吧?”

“阿娘送的,你怎么能不喜欢!”郁棠瞪目责怪,仿佛不敢信。

郁清珣顿了那么一瞬,眼睛看向唐窈,另有意味道:“可我就是不喜欢,怎么办?”

这话难住郁棠。

“可阿娘写了好多好多字,好难写的,手都酸了……”她皱着小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认真看向她爹,“你向阿娘赔礼认错,阿娘原谅你,我也就不生你气了。”

“这样吗?”郁清珣看着唐窈。

唐窈仿佛没听到,亲自给女儿夹了菜,“先用饭,冷了不好吃。”

“哦~”郁棠应着,看了眼爹。

郁清珣接到眼讯,立即站直身体,端端正正地朝唐窈深躬作揖,嘴里道:“先前种种皆是为夫不对,还请夫人海涵见谅。”

他说着,眸子认真看向唐窈,里头有着温煦笑意。

唐窈本不想理会,却还是不经意间撞入这双眼里。

郁清珣生有一双桃花目。

眼角细而略弯,形似桃花,格外好看,每当他认真看来时,那眼神迷离似醉,仿佛勾着人,一眼看去,令人失神荡漾,沦陷其间。

她看着这双眼,蓦地想起多年前的初遇。

那日,她听闻与她自幼定亲的郁国公世子,将从军中归来,便早早带着丫鬟扮成男装,骑马等他必经的路口。

她等了许久,未曾等到传闻里的郁国公世子,只在日落时分,不经意地撞见一骑白马的俊俏少年郎。

那少年高坐马上,信马由缰骑过木桥,从那头走到近前。

身后余晖耀目,彤云层层,映照出绝美风景。

她一时失神,胯下骏马不知怎的,突然受惊嘶鸣着往前奔去。

她猝不及防从马上栽下,本以为会受创不轻,却没想落入那人怀里。

那少年郎生着一双桃花目,低头看来时,迷离似醉,恍若深情。

“娘~”郁棠轻轻唤了声。

唐窈猝然回神,再看这双眼,里头深情只因天生,他从未真正对她动过情。

不然……不然前世她怎会有那下场?

“我斤斤计较,没法海涵。”唐窈清楚回道。

十一年了,这场梦早该醒了。

郁清珣动作顿住。

郁桉郁棠睁大眼睛看着。

唐窈转开视线,不再看他,只贴心给儿女夹菜,嘱咐道:“快吃吧。”

周围丫鬟战战兢兢,不敢朝这边看,旁边布菜的丫鬟几乎夹不稳菜,恨不得自己没站在这儿。

周围空气有刹那冷寒,仿佛忽入冬季。

郁清珣保持着赔礼的姿势,嘴角笑意渐渐凝冷,俊眉生寒,眼里暖意散得干净。

“你变心了。”他直起身,冷眼看着唐窈,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他不信她会因为一个养女如此生分疏离,不信曾因为通房而委屈得落泪的妻子,会突然舍得让人爬床下药。

唯有她变心爱上他人,如此种种方能解释。

唐窈动作顿了下,又继续用餐。

郁清珣怒火猛爬上,还有丝丝不可名状的细微疼痛,又顾虑着旁边睁大眼睛看着的儿女,不好发作,只径自坐下来,冷脸用饭。

郁棠郁桉不理解,看看爹又看看娘,四眼茫然。

旁边丫鬟胆战心惊,生怕两人再出声询问。

好在郁棠郁桉也察觉出什么,乖巧吃饭,没敢吱声。

屋内悄悄安静,只偶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我吃饱了!”郁棠举起双手。

旁边候着的丫鬟赶忙过来,拿着湿毛巾给她擦嘴抹脸,搓拭双手。

郁桉看了眼姐姐,也跟着放下碗勺说饱了。

郁棠悄悄看了眼爹娘,轻轻道:“我今晚也跟阿娘睡吗?”

“不行,你得自己睡。”唐窈还未答话,郁清珣抢先接过话语,瞥向女儿,“你都快七岁了,怎么还能缠着跟你娘睡?”

郁棠眼眸瞪大,“我七岁了吗?我不是才长到四岁吗?”

郁清珣继续瞥着她,煞有其事掰扯道:“你去年过了四岁生辰对不对?过了四岁,那就是五岁了,五岁是不是又已经过了一年?过了一年便是六岁,现在是三月,等到九月你又能满一岁,是不是就快七岁了?”

郁棠瞪着眼,颇有种还能这样算的惊奇感。

郁清珣没等她回神,直接吩咐候着的奶娘,“时间不早了,带她们去院里消消食,便洗漱就寝。”

“是。”奶娘们应着,一个抱起不知发生什么的郁桉,另一个牵着郁棠,微笑着哄出门去。

“我、我七岁了吗?”郁棠被牵出门去,还没回过神来。

奶娘笑应着:“是,国公爷算的是虚岁……”

声音逐渐远去。

屋里气氛紧凝,郁清珣并未再用餐,只冷眼觑着唐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