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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陛下回宫。”

若要东方皇室赢,至少也得他能活再说。

从龙剑脱手后,魏嵊手腕重创,也不能将其握住,跟随他而来的御师见神兵利器扎根于土地,饶是用足了力气?也未能将其从地里拔出,纷纷望向魏嵊。

魏嵊道:“父亲之计将成,此等物件不要也罢!”

如若这世间再没有妖,那它就是一把寻常利剑罢了。

虽说不要,魏嵊也没真的弃剑而去,他命人将从龙剑看守,用绷带束住了手腕,再领兵顺着被?攻下的城门,直入城中。

卞翊臣与古家来者汇合,隆京中的妖早已乱作一团,吞了瘴毒的与没吞瘴毒的互相撕咬,一如十一年前。

见着满城御灵卫和紫星阁的御师与魏嵊带来的人厮杀,见他们将城门围堵,一只?小队冲入城中的主道,血色与剑光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大片铺开?……

卞翊臣也会?有恐惧。

妖火燎城,哀嚎声不断,天将暗。

火光点?亮了隆京的夜,这一夜尤为漫长?,半边城池仍然在厮杀,剩下的那一半的人几乎退守到了皇宫门前。

午时之后从空中飘零的凉意?到了深夜子时便更重,卞翊臣站在宫门前抬起手接了一片于手中,那是冰凉的霜花迟迟未化,他的手心竟比冰霜还冷。

天象异变,夏落雪,不似吉兆。

眼看天华大道前魏嵊带人攻来,而皇宫仅剩两千卫兵,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凉意?更甚,马蹄声渐近,就连地面都在震颤。

魏嵊的兵冲入皇宫之前,与天华大道交错的天宝大道中,又一只?队伍冲上前来,刀剑相向,是奔走一天一夜跑死了两匹马的逐云。

卞翊臣松了口气?,逐云归来,还带来了原本归容太尉调遣的玉中天后方两万多?兵马,想要让这些容太尉的兵听话?自然要废一些力气?,所以逐云不敢停歇。

她带着容潜的头与圣旨赶到,若有抗旨不尊者皆被?斩首,连杀两将,十二领队,其中还有一个两朝老臣,可终于还是让她带人赶回来了。

逐云的刀很快,魏嵊有伤,不敢与她近战,便只?能让手下冲上去。

此番魏嵊带兵前来,并未料到皇帝能调来玉中天后方的兵马,除却一万御师也只?有五千骑兵,眼下御师正与紫星阁的对抗,一时顾不上来,竟让魏嵊落了下风。

这一仗打了许久,卞翊臣眼也不敢眨,只?在凉风中瑟瑟发抖,可依旧背靠着皇城一步未动?。

逐云将人引走,未在皇宫前动?武。天明?后又天暗,从天而降的冰霜一直未停,隆京的屋檐上都覆上了薄薄一层冰,所有人喝出的气?都化作白雾散去。

魏嵊的兵所剩无几,被?逐云逼出城外,逐云正欲乘胜追击。

天破晓,一道薄光落在了城门前竖立的从龙剑上,箭矢从林间而出,贯穿了逐云的肩膀,将她从马上打了下来。

第一缕阳光照入皇宫东方云瀚寝殿的窗棂,他已经?醒了,殿外兵荒马乱,他起身推开?窗时,宫人四散,唯有皇室护卫死守殿前。

他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可记得他去城门前迎敌时,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还没有这么慌乱。

见这情?形东方云瀚也知道是魏筌霖来了。

他未束冠,只?随意?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走,皇室护卫纷纷拦下他,可他们拦不住东方云瀚。

冒着寒风与冰霜,东方云瀚再一次看到了十一年前的隆京,只?是这一次死去的人比上一次更多?,不光有隆京的人,还有那些蕴水而来的士兵。

血色浸染皇城,就连空中漂浮的气?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东方云瀚不知还有多?少人死了,又有多?少人将死,他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陛下,你不能过去!”卞翊臣拦在了宫门内,他已经?疲惫至极,手中一直握着那把未杀过人的剑瑟瑟发抖。

“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东方云瀚道:“难道真要等他将刀剑架上孤的脖子,再要孤向他求饶吗?”

退位?不可能!

玉玺就算被?他啃下来嚼碎了咽到肚子里,也别想让他交给魏筌霖!

他只?是恨!

恨魏筌霖,恨他为权势,亲人不顾!为皇位,杀人无数!

东方云瀚大步跨向皇宫正门,少年堪称纤瘦的身躯走到众人面前,身上背着一箭的逐云抵挡在宫门口,大骂骑在高马上的人一声:“叛徒!”

这种辱骂,于魏筌霖而言不痛不痒。

他拉满了弓,这一次箭头不是对准逐云,而是对准站在逐云身后的东方云瀚。

一箭发,卞翊臣握紧手中的剑拦在了东方云瀚的面前,他大喊一声,用孱弱的身体冲挡了过去,那把剑终究是劈歪了。

卞翊臣心口砰砰乱跳,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可低头看去,胸腔无箭,再抬头,那柄箭距离他的眼前也不过寸余,正被?一堵沙墙拦截。

冰霜越落越大,犹如白雪。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引去所有人的目光。

来者披散着发丝,一席鹅黄暖裙,那双凤眼冷冷地落在魏筌霖的身上,却是在对卞翊臣开?口。

“卞大人,未开?封的剑杀不了人,多?谢你替云瀚挡这一次。”

东方银玥缓步走来,她瘦了许多?,气?势却如高山压下,此刻她手中举起一块银符,上刻图腾衔剑狮。

为卞翊臣挡下那一箭的沙粒纷纷落地,顺地而滚,最后在东方银玥的身侧化作一头金沙而成的狮子,利齿如银,正是极北银地,六大氏族之一孟家的契妖。

卞翊臣所握本就是文人府上挂着的装饰用剑,此刻他双腿一软,已然坐地。

东方银玥终于走到魏筌霖的跟前,她抬头与苍老却稳重的长?者看去,眼中有失望,有痛心,却也不算完全无猜测无准备的震惊。

“你以为你来了便能阻止我?”魏筌霖居高临下地问。

东方银玥忍住胸腔嗅到寒气?冷意?欲出的咳嗽,低声道:“极北孟家为旧时武臣,自御师兴起时便退于黄沙境,为我天穹国练兵练器,无符不出。”

“但孟家沉狮百万,舅舅胜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