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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井唯小朋友八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砰——!”

厚重的铁门在有钥匙的辅佐下依旧被蛮横地撞开,喧闹声瞬间涌进天台,凌乱的脚步和谁的呼喊,像是直接将生日聚会的现场搬了过来。

穿着与千代谷彻同款校服的青年狼狈地扑到地上,又迅速地蹬着地爬起来。

“千代谷彻!”有人高声喊着。

“千代谷彻!”谁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大井川新看着面前几个满脸焦急和惶恐的青年,他们每个人都浑身是汗,灰头土脸,明明没有经历什么,却比他更显得狼狈。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黑发青年拆弹时笑着的抱怨,明明是说自己可能要挨揍的苦恼,眼中却依旧带着温和的依赖。

他下意识道:“你们不要揍他……”

这话语在此刻诉说显得如此滑稽,但却众人鼻子一酸,险些直接落下泪来。

诸伏景光咬着牙道:“这话让他自己跟我们说!”

现场实在是太狼藉了。

仿佛是抽干了青年体内所有的血,他们所踩的地上皆是深深浅浅的颜色,炽热的太阳不需要两分钟就能抽干其中所有的水分,只留下铁红色的碎末,接着又被新的附上。

层层叠叠,是用生命绽开的油画。

降谷零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到青年的对面,捡起他落在血泊中的包,小心翼翼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千代谷彻依旧仰着头,平日里对阳光的嫌弃此刻却消失殆尽,他有些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对上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

似乎是想笑,但是失败了。

“笨蛋,你他妈不准闭上眼睛!”

“不准睡!”

金发青年脸上的表情早已缺失,变作了空白的一片,他嘴中胡乱地骂着脏话,手下动作却轻且慢地抓住了千代谷彻完好的手臂。

太冰了。

那手臂冰得像是从冰柜里捞出来一般,上面密密布满了滑腻的冷汗,降谷零顺势下滑,只觉得后者的手指都在不由自主地痉挛着。

他流失的血液实在是太多了,身体像是即将报废的机器,肆无忌惮地发出警告。

降谷零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抚摸一具尸体。

他慌乱地将这个恐怖的联想排除在外,单手附上青年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是从他的腿弯穿过,配合着站在一旁的诸伏景光将人缓缓地抱起。

青年乖巧地任由他动作,眼睫在阳光下忽闪,但始终是倔强地睁着。

他似乎张嘴说着什么,降谷零定睛看着,反应了一下才勉强解读出,他是在说——好暖和。

可不是暖和吗?那么大的太阳,那么高的温度,他跟诸伏景光两人炽热且颤抖的手。

可这话的人是千代谷彻。

平日里最怕热、甚至连温水都会露出嫌弃表情的家伙。

诸伏景光也努力瞪着眼睛,似乎想要直接烧穿面前这枉顾生命的混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为了防止眼中不知不觉积攒起的泪落下。

太丢脸了啊……

受伤者没哭,作为旁观者,反倒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直到将黑发青年缓缓放到担架上,两人才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睛,又同时伸出袖子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把。

“松田他们现在在楼下,整栋楼已经封起来了。”站在一旁,没有再上去添乱的伊达航扶起瘫软在地的大井川新,一边对两人道,“toru会没事的。”

两人仅仅应了一声,便跟在小心翼翼的医护人员身后,逐渐离开了天台。

伊达航看着旁边早已泪流满面的大井川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祝你女儿生日快乐,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半晌,大井川新嘶哑着开口道。

“我毁了他的生日。”

174.

七楼真的很高,尽管上面的人想迅速飞奔下去,下面的人也想急速冲到楼上,但这中间消耗的几分钟,也足够让他们冷静下来。

在混乱的人群中,降谷零等人与萩原研二他们碰上了面,然后望着千代谷彻被抬上了救护车。

青年依旧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在被平稳放置在救护车内,用提前准备好的血包开始输血时,他甚至有余力拽了拽旁边一个医护人员的衣角。

那医护人员顿了顿,开始紧急处理他的伤口。

不一会,其他的人也上来了。

跟随的只有萩原研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三人,松田阵平作为拆弹的主力被爆处组的警察二次拦下,而伊达航则是要协助警方说明情况。

但尽管他们没有来,对同伴的关心以及针对性的怒火,却毫无波保留的被剩下三人继承。

“笨蛋!”

见到躺在病床上那浑身浴血的身影,萩原研二脱口而出在嘴边滚了许久的脏话,他近乎是激动地冲到千代谷彻的旁边,又有些颤抖地停住。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脸颊上还都是灰尘,柔和的黑眸在顶灯下一闪一闪,像是藏着小星星。

似乎因为已经接受了输血,又似乎只是被旁边治疗的动作给激出了疼痛,他的脸颊有些泛红。

他只是朝着萩原研二笑,却又不知道笑什么,甚至连口型的没有力气做。

“别骂了,这家伙现在听不见。”降谷零走过来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些,自己却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个笨蛋……”

失血过多到这种程度,怕是连五感都模糊了,别说与他们交谈,估计连自己现在身处何方都反应不过来。

但就是这样,千代谷彻却依旧笑得出来,还是那种带着安抚的意味,让下到三岁、上到八十的人都能感到安心的笑容。

他依旧沉浸在自己救下一条生命的喜悦中,哪怕近乎意识丧失,也依旧记得安抚群众。

温柔到不可思议。

降谷零死死地咬着下唇,仰头靠在车壁上,空白了许久的情绪似乎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回归了身体,像是开了闸的水库一般,洪流席卷入脑,让他陷入了一时间的崩溃。

该怎么办……

千代谷彻这样会留下后遗症吗?要是留下后遗症他还能继续当警察吗?

说好的竞争,他这种状态,又如何竞争?

假设不考虑之后的事情,仅仅是当下,他依旧无法放下心。

大井川新身上没有带枪,那么千代谷彻又是怎么中弹的?这会不会还是那来自暗处的想要取他性命的阴谋?

突然旁边的人毫不留情地推搡了他一下,降谷零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

“zero。”他的幼驯染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刚才的情绪波动,“起来。”

他有些茫然地跟着起来,救护车行驶的很平稳,行走间并没有磕磕碰碰,但降谷零莫名有些腿软。

那个一直守在病床前的医生朝他们几人招招手,蒙在口罩和眼镜下的表情不甚清晰。

降谷零脸色一瞬间煞白,对方的停顿让他有一种等待命运审判的感觉。

诸伏景光死死地抓紧了他的胳膊,力道也在不由自主地变大。

“不会吧,医生。”萩原研二有些胡乱地道,“这怎么会……”

对方停顿了一秒,继续道:“患者似乎意识有些恢复,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三人猛地大喘气,将差点吓出体外的魂魄捡起来,粘回自己身上。

掀开那薄薄的帘子,三人并排进去,这次是真的对上了千代谷彻灵动地转了一圈的眼睛。

就像是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向日葵一般,哪怕是到现在,他也努力地保持着清醒,甚至还轮流打量了三个人一圈。

安静的千代谷彻很让人心疼,但只要眼睛转起来,几人心中的火就“嗖”得窜高。

“你有什么想说的?”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现在就没事别说话,躺着休息懂吗?”

后者有些讨好地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艰难地道:‘我现在可以闭上眼睛,睡觉了吗?’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一瞬。

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

降谷零:“。”

金发青年嘴唇开合两下都没说出话来,他这时才想起自己刚才在天台上怒火中烧时说的话。

而这家伙显然是求生欲爆棚地想要避免事后被他们揍,此刻才会乖巧到连这都要报备一下。

千代谷彻特有的装可怜蒙混过关技巧。

但这次不好使了。

降谷零险些给气笑。

“你这个混蛋……”他骂道,“你现在给我睡,睡醒再找你算账!”

黑发青年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平放在薄被子的右手微微抬起,在三人面前晃了一圈,手指勾了勾。

平日里碰到什么案子,解决后这家伙总是会洋洋得意地拍个手,美其名曰培养同伴默契度。

现在还玩什么击掌那套?

三人心中不约而同腹诽着,但又口嫌体正直地伸出了手,轻轻地与那双透着冰冷的手掌触碰,一触即分。

‘作战成功!’

几人仿佛听见了青年柔和中透着喜悦的声音。

那双黑眸这次终于安心地阖上了,连嘴角都抿出了一丝幼稚中带着洋洋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