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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就此挂断,金发青年无力地垂下手,靠墙仰头,苍白的脖颈上伤痕更加明显。

短短几句话,他的声音沙又哑了几个度。

诸伏景光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雨伞遮挡住这一方天空,也同样让那双涣散的钴蓝色眼眸中,只有他的存在。

“你会带我走吗?”松江时雨边咳边笑,整个人狼狈不堪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不知名的好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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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小姐,我出去一下。”

安室透拿起伞架里的伞,沉着脸往外走,身上的气势将进门的客户都吓了一跳。

他不信松江时雨会碰到什么友人,甚至会在这种情况不明、视力不便的情况下跟着去喝酒。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讯息也不给他透露?那个自称“友人”的家伙……

安室透回忆着那冷冷清清的声音,在脑海中并对不上号。

但他走几步就被拦下了。

“安室君这是要去哪啊?”

隔壁的寿司店中走出一个戴着单边眼罩的独眼男人,他是笑着,但语气莫名阴冷:“现在店里应该很忙吧?”

——朗姆!

安室透被迫停下脚步,他抬眸:“只是出去采购一下而已,因为人太多,面包不够了。”

“哦?这样吗?”朗姆有些惊讶,“我倒是听说松江君出去后就没回来了,还以为你是要去找他呢。”

安室透做出疑惑的表情,望着朗姆:“莫非胁田先生知道什么事情?我没注意他的动向呢。”

“只是想奉劝一下安室君,不要太在意他比较好。”朗姆淡淡地道,“反正他也快死了。”

波本好歹是他手下的人,朗姆不希望他为了个离死不远的叛徒,最后反倒被组织猜忌,把权利让到琴酒那边。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波本,松江珣也就是A——朗姆担心曾经与A是队友的波本,会产生其他想法。

不过现在看,好像没有什么端倪。

金发黑皮的青年表情不变:“我知道了,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朗姆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买面包了。”

豆大的雨点打在伞上发出杂乱无序的声音,安室透站在雨中,心底一阵阵发寒。

不要太在意松江珣也……因为他快死了?

不对!

安室透心中一凛。

他快步走到停车场,把自己关进密闭安全的车内,接着迅速拨打了贝尔摩德的电话。

“嘟嘟。”电话被接起。

女人慵懒沙哑的声音传来,安室透甚至来不及跟她虚与委蛇几下,直接冷声道:“松江珣也失踪了。”

贝尔摩德那边一静,旋即慢悠悠响起:“那个金发小帅哥?跟我说有什么用,波本,你不会指望我帮你找人吧?”

“是不是跟组织有关?”安室透攥着电话,“回答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这算在我们的合作里……”

安室透干脆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喜欢松江珣也,如果组织想对他做什么,我不保证我能一直保持冷静!”

安室透能这么果断地给贝尔摩德打电话,自然手中有握着她的把柄。

这位在组织里操纵人心的千面魔女,真正放在心上的却是两个身处光明的孩子。

他们两人互相牵制,互相掩护,达成平衡。

他为什么那么关心松江时雨?

因为松江时雨是他愧疚多年的教官,同样是他放在心上的朋友。

但是……对于冷心冷情的“波本”,朋友这个含量远远不足以他送上砝码。

那还能怎么说呢?

失散多年的家人这种谎言一戳就破,安室透思来想去,还是选了最靠谱的答案——爱情。

“噗!咳咳咳!”贝尔摩德那边传来了明显的喷水声,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度,“你说什么?波本!你再说一遍?!”

安室透面无表情,再次重复:“我喜欢松江珣也,他现在失踪了,跟组织有关,对!吗!”

贝尔摩德咳得惊天动地:“我真的没想到,波本,我真没想到你的口味是这款!”

天呐,她这是吃到什么大瓜了!

松江时雨那个男人未免也太……

贝尔摩德甚至萌生起了,要是赤井秀一还活着,就去问问他对松江时雨是什么看法的心思。

一个小组总不可能都沦陷在松江时雨西装裤下面吧?

该不至于那么离谱吧?

赶在安室透彻底发火前,贝尔摩德还是正经了下来:“是跟组织有关。”

安室透脸色阴沉,仿佛能直接拧出水,他咬牙切齿地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贝尔摩德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笑:“具体的事情,我可说不了太多,但是波本……你来晚了。”

安室透心中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什么?”

“尤尔已经看上他,并且决定下手了,他目前在组织里是什么地位,你清楚。”

“想保下他,你一个人,远远不够。”

安室透呼吸一滞。

贝尔摩德笑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哎呀,波本,我劝你还是跟我一起看戏吧,绝对够精彩。

如果喜欢那张脸的话,免费给你提供个易容?”

那是他的教官!

安室透直接挂掉了电话。

***

小巷。

仰头望着他、看上去气定神闲的青年在等一个回答。

诸伏景光从未见过这样的松江时雨。

在他印象里,那个沉默内敛、循规蹈矩,甚至算得上刻板的教官,绝对不存在主动让陌生人带走自己的说法。

但后来,先不提A的诞生,光据他所知的,琴酒在教官面前起码吃了三次闷亏。

神秘且危险,令人捉摸不透……以及——偏执。

诸伏景光只能想得到这个词。

松江时雨想跟他回去,有没有可能是察觉到,他这个“好心人”也是组织的一员,想要自己深入龙潭虎穴反调查?

又或者说是听见他的变声,便选择不顾一切抓住这根稻草。

……但凡换另一个组织成员,松江时雨死在这的可能性很大。

诸伏景光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条多么危险的道路,稍微有点不慎,不仅牵连到松江时雨,还会让卧底计划再次溃败。

他现在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应对后面的情况,这场意外着实猝不及防。

所以,这次还是尽量打消松江时雨的念头,先把人送到医院再说吧?

“我赶着回去做饭呢。”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这位先生,如果不愿意告诉家人朋友,那你起码也要去检查一下吧?”

“在下松江时雨,你可以直接叫我松江。”

金发青年靠着墙,没有焦点的蓝眸中还带着咳嗽激起的水意,他自顾自说着,抓着诸伏景光衣角的手却没放开。

诸伏景光无奈地道:“好吧,松江,你先松开,我打个119救护车。”

“咳,我不需要……”

松江时雨皱了皱眉,空着的另一只手向前摩挲,顺着诸伏景光的膝盖到大腿摸到大腿,险些把他给推到地上。

最终在某人躲闪无果后,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不知名的好心先生,你叫什么?”

诸伏景光抿着唇,看着他那暗含期待的表情,最终还是硬下心肠,冷冷地道:“我真的要走了!你……”

面前的青年骤然低下头猛烈地咳嗽起来,金色的长发荡到前面,挡住了他的表情。

诸伏景光吓了一跳,连忙挣开他的手,抚着他的背道:“你没事吧?!”

“还好。”

青年随意地用袖子擦掉了唇边溢出的血迹,感受着面前这人动作一僵,垂下眸来:“很吓人吗?”

“没有……”

诸伏景光努力放缓呼吸,平复骤然加速的心跳,他有想过松江时雨身上的血是琴酒的,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吐血。

是那个药剂的缘故吗?

诸伏景光的脑中一片混乱,琴酒没有跟他说,那个清除记忆的药剂到底多久奏效,也没说到底有什么效果。

“我活不了多久了。”面前这人平静地道,“最后一段时间,不想在医院里过而已。”

“不要这样说!”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是去摸自己的手机,把一个路人该有的反应做足:“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也没有钱。”松江时雨淡淡地道,“看到我脖子上的伤痕了吗?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诸伏景光:“我——”

他不好奇,因为他知道,绝对是琴酒主动挑事,将松江时雨逼到这里来的。

松江时雨平静地说:“其实是我亲哥。”

他说:“我亲哥看我快死了,又是个瞎子,就想干脆掐死我。不过可能是有人路过,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诸伏景光:“!!!”

猫眼青年的表情变成了空白。

亲哥……松江教官的亲哥……想掐死他的……

琴酒?!

这些名词艰难地在头脑中被逻辑组合起来,变成亲哥=琴酒,这个离谱的等式。

诸伏景光想起刚才捂着脖子,一脸阴沉冷漠的银发杀手离开的模样。

虽然一个金发一个银发,但某些方面……别被带歪了啊,诸伏景光!!

不对——松江教官!你到底是多拼!

究竟是他到底哪里暴露了,松江时雨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往他这个陷阱里跳?

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咳了几声,浅色眼睫微垂,显得格外病弱:“我保证不死在你家里,虽然……我已经没地方去了。”

诸伏景光:“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