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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薛满本想问原因,略一思?忖又了然。衙门里全是男子?,万一有居心叵测之徒呢?还是跟在少爷身边最安全。

*

华灯初上,皓月当空,今晚的夜色美极。

俊生赶着马车,薛满与许清桉坐在车里,她掀着帘子?往外看,嗯~月色无限好,可惜散发着些许鱼腥味……

等等,鱼腥味???

她捧着手凑到鼻前,惊恐地叫了一声,“少爷!”

“如何?”

“你闻!”

她将手送到许清桉面前,许清桉轻轻一嗅,“你出门未洗手吗?”

“洗了,我用胰子?反复洗了三回。”薛满欲掩面表示痛苦,又嫌手上有味儿,干脆将手伸到外头,“没承想这鱼腥味如此顽固!”

“将手收进来。”

“很?难闻!”

许清桉将她的手捉回来,“回去?多洗几?遍便好。”

马车抵达韩府门口,他们刚下车便有名中年人上前恭迎,“许大人好,阿满姑娘好,我是韩府的管家白?先勇。韩大人与各家老爷们已在宴厅恭候,两位请随我来吧。”

韩府阔落,宅院朴素坦实?,如它的主家一般稳重清雅。

几?人穿梭其间,片刻钟后?,众人抵达宴厅。

白?管家引他们到门前,“两位请进。”

厅中宾客满堂,本都?在谈笑风生,忽然见大门敞开,一对年轻男女比肩而立。左边的少女粉妆玉琢,身着烟紫色蝶恋花交领绸裙,发间绑着同色缎带,清丽脱俗的好似仙子?下凡。再看她身旁的青年,修眼俊眉,挺拔高挑,一袭月白?银缎暗纹长袍低调奢贵,实?乃琼林玉树,高不可攀。

韩越起?身笑道:“许大人快请上座。”

众人顿时目光炯炯,如狼似虎。韩越的左边坐着秦长河,右边特意?留给?了许清桉,未等他落座,便有人迫不及待地举杯。

“世子?爷好,鄙人是浮光绸庄的胡有为……”

“许大人好,老朽是安富米铺的柳大齐……”

“世子?爷/许大人,我乃……”

众人争先恐后?地自报家门,想在许清桉面前夺个“头筹”,厅内瞬时闹闹哄哄。

“诸位安静安静。”韩越道:“有什么话不妨稍后?再说。”

众人只好按捺住激动之心,可眼神仍牢牢锁在许清桉身上,恨不得将他的缎袍烧出个洞。

这等热烈的注目也波及了薛满,惊艳、玩味、鄙夷、垂涎……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薛满身上,她却视若无睹,专心愁眉苦脸。

真的好难闻啊,早知道便不亲自做那鱼干了!

宴席正式开始,佳肴美馔陆续上桌。年轻秀美的婢子?们跪坐在案旁,替客人们斟酒夹菜,服侍得无微不至。又有乐师抚琴弄弦,筝管和韵,清耳悦心。

薛满坐在许清桉的右侧,他们二人都?拒了婢子?服侍。前者是怕人闻到身上的异味,后?者则是单纯的用不着。

往大厅瞧一瞧,不少人是携眷参宴,多数是长者带着小辈。小辈中男眷少而女眷多,她们均是容貌昳丽、气质出挑的妙龄少女,本就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在见过许清桉后?更是得到了最具象化?。

衡州不小,但京城是更为广阔的天地。若能跟随玉树临风的世子?爷进侯府,哪怕做妾也光耀门楣!

满屋子?的人对许清桉虎视眈眈,本尊依旧不徐不疾。他太习惯各怀鬼胎的场面,从?侯府到皇宫,再从?皇宫到各州,人心向来叵测。

相比于旁人的殷勤示好,秦长河显得秉节持重。他朝许清桉虚敬一杯酒,又朝薛满微微一笑,此后?便无其他动作。

酒到醺酣处,韩越开始进入正题。

“本官今日邀请诸位来此是为恩阳河建桥一事?,恩阳河乃淮河分支,途经我衡州大半,滋育两岸百姓民生。然有利便有弊,这恩阳河河面宽阔,水流湍急,渡舟常有倾覆,不少人殒命黄泉,实?在叫人痛心。是以,去?年八月本官便向京城上奏,希望能在恩阳河的东西两处各建一座桥,以便两岸百姓来往。圣上知晓此事?后?深以为然,只是河上建桥并非易事?,更何况一建便是两座……”

“皇恩浩荡,圣上远在千里亦挂心衡州百姓,更何况在场诸位?诸位精明能干、德才兼备,均是衡州不可或缺的能人,今恩阳河建桥一事?不仅是为了百姓,更能惠及诸位后?人。千百年后?,历史的洪流会冲刷所有记忆,却独独冲不去?桥碑上刻的名字。”

“所有衡州百姓都?会铭记你们的善举。”

韩越的一番话沉稳大气,直击人心,令薛满不禁肃然起?敬。

在场的其他人更是连声附和:“韩大人一心为民,实?乃衡州之幸!”

“自古以来,修桥铺路乃大善之举,我身为衡州的一分子?,自当义不容辞!”

“衡州百姓的困难便是我的困难,韩大人尽管开口,出财出力我们绝不吝惜!”

一群人此起?彼伏地表达支持,却无人发个准话,捐多少银子??出多少人力?他们惯会耍滑,谁都?不愿当那只出头鸟。

韩越皱起?眉头,正待再接再厉时,秦长河挺身而出。

“三万两。”他道:“秦某愿捐赠三万两以供建桥。”

三万两!

众人窃窃私语,不愧是同善堂的大东家,敢于做第一个开口的人,只是三万两白?银……未免过于小气?

“黄金。”又听秦长河补充:“是三万两黄金。”

嗬!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此时是懊悔万分。早知道秦长河玩这么大,他们哪会磨磨蹭蹭!如今他们是骑虎难下,若比秦长河少太多,岂非要在韩大人和恒安侯世子?面前丢大脸?

眼见他们的脸色青白?交织,薛满狡黠一笑,脆声道:“秦老爷真是仗义!少爷,你说是不是?”

“是。”许清桉道:“秦老爷高义,实?乃商贾之范。”

话音刚落,其余人便争先恐后?地道:“我吴方卓愿捐赠一万两白?——黄、黄金,助韩大人修建桥梁。”

“我庞孝文愿捐一万五千两黄金!”

“我柳大齐捐五千两黄金!”

“我胡有为/柯高……”

局面瞬时打开,韩越唇角轻扬,朝秦长河、薛满、许清桉分别投去?感激的眼神。

厅内气氛火热,众人借此机会使劲往韩越及许清桉面前凑。许清桉难得没有黑脸,如方才所言,修桥铺路是大善之举,他理当给?足韩越面子?。

薛满看了会热闹逐渐又坐立难安,满屋子?珍馐香味也掩不住手上的鱼腥气,不行,她忍不了啦!

“少爷。”她瞅准空当对许清桉低语,“我去?洗个手。”

“嗯。”许清桉道:“速去?速回。”

薛满跟着婢女前往东圊,路上经过一处荷花池,其中荷叶田田,嫩蕊凝珠,美不胜收。

“你们府的花花草草养得不错。”薛满随口夸道。

婢女笑道:“回姑娘,这满池的荷花均是我家夫人亲自照看的。她平日最大的爱好便是养花种草,院后?头还种了几?株石榴树,一到十月便结满果子?,远远瞧着像挂满了灯笼。”

石榴树寓意?多子?多福,想必韩府人丁兴旺。

薛满并未深入多问,到了东圊后?,她反复用香胰洗手,奈何效果甚微。

“苍天啊!”她忍不住哀嚎:“究竟怎么才能洗掉这股子?鱼腥味!”

外头传来一声轻笑,有道女音隔着帘子?道:“阿满姑娘莫急,用白?醋洗洗便好了。”

这声音听着有些年纪,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好似是……好似是……

她走到外头一瞧,意?外见到张熟悉面孔。咦,竟是在破庙中偶遇的那位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