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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咋干就干!”

随着李真金的一声吼,环饼推起水车往酒楼冲过去,水车前后砸出的小孔正好把水喷到两个人的身上,这样一来正好降温。

他们的大水车足有一人多高,正好可以代替梁柱,支撑住酒楼二层的重量。

“停!”

环饼听到了,李真金的喊声立刻停住脚步。

之后好一会,酒楼里面就没了动静。

这个时候,环饼才意识到李真金已经拉着水车进到了酒楼里面,他是要用水车撑住要垮掉的酒楼。

烟气扑面,吹得环饼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环饼大声地喊着:“真金哥,哥!”

打火队的成员纷纷被这一幕惊呆了:这个小子是个不要命的愣种!

木楞立刻明白了李真金的用意,当下趁机冲了进去,不过一会救出了小姑娘。

环饼擎着水车,大声喊道:“我哥哥还在里面,李真金哥哥还在里面!”

木楞这时又要折返回去,火气又把他逼了回来。

环饼见状松开水车,怒吼一声冲了进去,他浑身还湿透着,趁着这一身的凉意,他一憋气冲进了火场。

李真金被一块圆木挡住了去路,环饼搬开木头,把李真金抱了出来。

刚刚走出摇晃的酒楼,听得上面咔嚓一声,一根断掉的梁木从高处坠落下来,眼看就要砸向环饼和木楞两人。

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嘭的一声,只见环饼单手揽着李真金,单手挡住了那根梁木。

梁木上面还冒着火星,环饼的手上传来滋滋的烫伤声,可是在漫天的烟气中,他已经闻不到任何焦味。

环饼也感不到丝毫疼痛,用力一推,把梁木推到一边,带着李真金掏出了火场。

时不我待,木楞一声令下。

“一二,拉!催落!”

几十个汉子一同用力,本来摇摇晃晃的酒楼原地轰塌。

浓烟黑气夹杂着火星子吹了过来,遮天蔽日。

等到烟气散尽,酒楼已成一片废墟,火势已经不大,众人又开始泼水灭火。

李真金倒是没有受伤,仅仅擦破了点皮,但是环饼的手却已经起了脓泡。

木楞见了,赶紧找打火队的专人来处理伤口。

此时厢巡检也已经带着火军人赶到了,开始展开后续的灭火行动。

一场火烧之后,哭的哭,伤的伤,悲的悲。

酒楼的老板张员外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浑身瘫坐在地上,这下他的一身家当全都要打水漂了,他不止要承担酒楼的损失,因为火灾是从酒楼烧起,所以周边店家的损失他也要赔偿,包括酒楼的客人受伤的也不在少数,这些都要赔偿。

这下张员外彻底要赔个底掉了,他双眼无神,好似是被抽去了三魂七魄。

至于李真金,他新置下的水车这次是彻底报废了。

所幸,这辆水车倒是没有白白毁掉,救下了一个小女孩。

当他看见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妹妹的脸一下子跃入李真金的脑中,他已经顾不得想起太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火中的那个女孩不能伤到分毫。所幸最后女孩性命无虞,这总算是对李真金的一点宽慰。

李真金想起来,总是觉得又恨又恼,为什么偏偏火永远都在跟他作对呢?

大火夺走了父亲的性命,夺走了母亲的腿,现在又夺走了他的水车。

这一切都是因为无情的火神。

李真金打起精神,帮着水行的人继续装水送水。

当酒楼的大火已经熄灭的时候,天边也已经露出了淡淡的白色,街边的商贩们陆陆续续开始忙活了起来,蒸饼做汤的炉灶已经开锅,香气渐渐盖过了大火之后的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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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这座城市就是这样,像一架世界上最大的机械,不论怎么样,都还是要继续冷静无情地运转。

“小子们,干得不错。”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站在了李真金和环饼的面前。

正是木楞,他塞过来几个环饼,又说:“你们两个不来找我,我都得去找你们,车子没了,以后准备怎么办?”

李真金之前是见木楞的,他自从做送水工以来,也碰到过几次火情,不过都没有这么大,因此并没有跟木楞说过话,木楞这个强硬的汉子看上去倒是让人会立刻感到安全,毫无防备。

对于李真金来说,买水车的钱是找水行借贷买下的,这下车子毁了,借贷还在,李真金一时真的无法想象之后的生活。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真金说道。

“按理说你不是我们的人,车子毁了我们没有惯例去赔。你看看我们打火队这一身破破烂烂,其实我们伙里的钱本来就没有多少盈余,但是不管怎么样,车子是因为救火才毁了的,所以我都会赔给你,等每个月的例钱到了,我给你一部分,分六笔,半年赔偿完毕,你看行不行?”

半年?李真金现在本身就背上了借贷,恰好也是半年,这下相当于是李真金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接下来半年的日子没有着落了。

“你们想不想来跟我打火?比送水挣得多,怎么说也是拿命换钱。”木楞又问。

李真金看着眼前一片焦黑的废墟,心中不觉已经冰凉,他不禁凄惨地冷笑了一下说:“我是水命,水火不容。”

“小子说话狂得狠,你要是真是水命,正好克火。”木楞豪放地笑了一下。

经历一夜的奋战,其实木楞已经足够欣慰,扑灭了这么大的火,这次打火队没有一个人死亡,这是多大的幸事啊。

看着李真金久久没有回话,木楞又说:“如果想来,到明义坊打火队找我,张员外家羊肉店旁边就是,好打听。”

木楞其实真心想拉着这两个后生入伙,李真金脑子活,身体敏捷,环饼力气大。两个人如果好好训练,都会是打火的好手。

水车还有一个轮子是完好的,李真金从废墟里把轮子搬了出来,用衣服擦了又擦,扛起轮子回去了。

或许,以后再换车子,这轮子还能用得上。

李真金一路上都没说话,他的心在滴血。

带着环饼回到水行,李真金特意又把轮子交给了张头保管。

“张头,我现在可就剩下这个轮子了啊。”李真金说。

“哥,你不回家看看?”环饼问。

李真金小小年纪,眉头疙瘩挤成了老人一般,一脸愁容。

他也想回去啊,可是怎么回啊?

家里三口人等着吃饭,娘亲还病着,这些全都扛在李真金年轻的肩膀上。

这下刚买的水车就坏了,他该如何同家里人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