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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吃了定心丸,那些与身份有关的烦躁暂且都被谢澜音压到了心底。

黄昏谢澜亭回来的时候,谢澜音正在陪母亲说话,听说长姐过来了,谢澜音窃笑着将嫁衣准备好,谢澜亭一进来她就扑了过去,“大姐快试试,娘刚给你做好的!”

在谢澜音的印象里,长姐穿女装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当然迫不及待想看看长姐新娘扮相了。

小晋北在榻里面看着,以为两个姐姐在玩什么,也蹭蹭地爬到了榻沿前,被娘亲抱了起来,他兴奋地跟着拍手。

谢澜亭是真的不想穿。

谢澜音不依,将人往内室里面推,“这次说什么都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嫁衣合不合身,娘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帮大姐换,换好了娘你抱着晋北进来,免得人多了大姐害羞。”

蒋氏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女儿进了屋。

谢澜亭打得过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将士,却敌不过小妹妹的缠功,无奈地走到屏风后去换衣裳。

谢澜音跟二姐一起泡过温泉,却从来没见过长姐里面是什么样,忍不住好奇,悄悄往屏风那边挪了过去,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瞧。那么大一颗脑袋,谢澜亭余光里瞥见了,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外袍一脱,露出白色中衣,跟着转过去,朝妹妹伸手。

谢澜音维持刚刚的姿势站了会儿,走出来时瞅瞅长姐平整的胸口,笑道:“既然要穿嫁衣,大姐把束胸解了吧,那个,穿女装,还是……鼓点好看。”

谢澜亭目光不由挪到了妹妹胸前。

再看看自己……

沉默片刻,谢澜亭才淡淡道:“我没束胸。”

谢澜音傻了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姐姐胸口,“怎么可能……”

谢澜亭被妹妹的傻模样逗笑了一下,背转过去,将中衣退到腰处,大大方方道:“现在信了?”

谢澜音盯着长姐羊脂白玉般的美丽脊背,目光在那肚兜带子上多停了会儿,本能地往前面转,谢澜亭并不介意,在妹妹震惊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系好中衣,再接过妹妹手里的一套嫁衣,抖擞开瞧瞧,重新递给了妹妹,“澜音帮我穿。”

谢澜音终于回神了,一边帮笨拙的长姐穿,一边纳闷问道:“大姐一直都没束胸?我怎么记得有次母亲提醒你晚上解开束胸睡觉,你还答应了?”

谢澜亭看着镜子道:“跟起居有关的,母亲说什么我都答应。”

不答应或是反问,母亲肯定有更多的话说。

谢澜音也明白了长姐的心思,额头抵着长姐胳膊笑,“大姐你真是……回头我去厨房要个调理的方子,大姐按着方子吃,会鼓起来的。”怕长姐也拿对付母亲的那套敷衍她,谢澜音小声提醒道:“大姐你别阴奉阳违,要是一直这么平,将来饿了我外甥怎么办?我听娘说过,小了奶水就不足。”

“请乳母照看。”谢澜亭从未想过自己会像母亲那样照顾孩子。

谢澜音急了,转过去盯着长姐道:“那怎么行,都说亲娘喂的最好,大姐忙的时候没办法,空闲时还是自己喂喂吧,别欺负我外甥,而且,而且这里鼓了,穿衣裳也好看啊。”

“我不穿女装。”谢澜亭无动于衷。

她油盐不进,谢澜音抿抿唇,垂着眼帘哼道:“我还听说,男人,都喜欢鼓的,大姐小心姐夫哪天变心了。”

谢澜亭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然而转瞬即逝,也没对妹妹的话回应什么。

翌日她出门办事,离开京城不久,薛九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澜亭,今日我不用当差,我陪你一起去。”在杭州时两人就常常见面,薛九面对未婚妻可没有旁的未婚夫那样扭捏,除了眼里全是情意,说话什么的都与往常无异。

谢澜亭看他一眼,默不作声。

薛九习惯了,与她并肩而行,主动找话说,哪怕说了十句她才回一句。

离京城越远,路上行人就越少,待到只剩两人,谢澜亭突然勒住缰绳,转身问薛九:“你确定真的要娶我?”

薛九心头一跳,以为婚事有变故,肃容问道:“为何这样说?我若不想娶你,何必跟你一起跳海?”

谢澜亭直视他道:“如果咱们成亲,以后让我知道你有旁的女人,我肯定会杀了你,所以有些事我也该先跟你交代清楚,免得你婚后才后悔。”

薛九茫然地摸摸脑袋,疑道:“你要交代什么?”

两人就差一个被窝没睡过了,她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谢澜亭面不改色道:“听说男人都喜欢大胸,我这里平的很,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薛九不受控制地瞄向了她胸口,看着看着,脑海里忽然浮现那年他们奉命去剿匪,大战一场后众人筋疲力尽,她突然单独离开,不许人跟着。他放心不下跟过去,追到河边,却发现她想沐浴。他心砰砰地跳,躲在草丛里不敢现身,挠心挠肺地忍着,忍到她上岸时终于没能忍住,悄悄往岸边看了一眼。

他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正好她披上衣袍,白皙脊背眨眼间就被褶皱的中衣遮掩,唯有一双腿完完整整露在了外面,修长笔直……

记忆太深刻,如再临其境,薛九只觉得鼻头一热,伸手一抹,又流鼻血了。

见对面未婚妻皱眉看他,薛九心虚,匆忙转了过去,一边摸出帕子捂鼻子一边道:“那个,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不用乱想,大了有什么用,只想要大的我养几头母猪好了,还娶什么媳妇。”

谢澜亭看着他捂鼻子的狼狈背影,攥攥缰绳,继续前行时,唇角微翘。

谢澜音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无意一番话惹出什么事来的,耐心待在家里数日子,数到月底,谢澜月突然兴奋地过来找她,进屋就道:“澜音,初六秦王班师回朝,你想不想去街上看热闹?”

听到秦王二字,谢澜音嫌弃地撇撇嘴,“不去。”

换个王爷她多半会去看热闹,但是秦王,她在陕西时就白等了他那么久,早长教训了。

“为什么不去啊?”谢澜月不理解这个好热闹的堂妹为何突然变乖了,努力怂恿道:“我跟你说,秦王殿下可是皇子里面容貌最出众的一个,我爹爹亲口跟我说的,他在宫里见过秦王。澜音去吧,京城好久没有大军班师凯旋了,我跟澜宝去没意思,你陪我一起,就算不看秦王,还有那么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呢。”

谢澜音对将军也没兴趣,但她忽然记起一件事。

他也是明日回来,或许也会看看这难得的大军进京?兴许能在街上遇见他……

念头一起,谢澜音立即心动了,朝谢澜月笑道:“行了,既然你那么想去,我就陪你去。”

而距离京城几百里的一处营帐里,葛进遛完鸟回来,将鸟笼放到主子身前的书桌上,低声道:“殿下决定骑马进京,就不怕五姑娘瞧见吗?”那姑娘可是好热闹的主。

萧元看向鸟笼,与黄莺鸟那双豆粒大的黑眼睛对视片刻,淡淡道:“早晚都会知道。”

与其见面时突然表明身份惹她生气撵人,不如先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然后他过去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