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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的?难道还没问过你们四姑娘?”

西屏叹着气,“自从昨日衙门拿了四妹妹去,她就呆呆楞楞的,像是吓着了,问她什么都不说。”

周夫人略感失望地点点头,可巧看见周宁儿从院中奔来,西屏正琢磨怎么问她好,谁知她进门便眼眶一红,凄凄然地问:“二奶奶,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昨晚上我回来听见说,吓了我一跳,前几日四姑娘的生日,我们还在你家一起吃饭呢!”

西屏瞅她那震恐之色倒不像是装的,因问:“怎么姑娘晚上才听说?”

周夫人道:“昨日她舅母过生日,打发她去的,夜间才回来。”

原来如此,西屏不觉得意外,想想郑晨也没可能是和周宁儿幽会,即便周宁儿对他有几分意思,他的为人也不是这样。所谓捉奸,从头到尾应当只是袖蕊一厢情愿的误会。

袖蕊此刻想来,也觉得是自己误会,便把身子蜷在监房的床板上,抱膝而哭。

哭得时修满脸不耐烦,看一眼臧志和,两个人皆是没奈何,只能在一旁等,免得呵断了她,又吓得说不出话来。

狱卒搬了条长凳进来给他二人坐,久坐半晌,袖蕊渐渐饮泣咽泪,由裙间抬起头问:“你们几时放我回家?”

时修直起腰来,“这还不好说,眼下有人看见你昨日就在那屋里,你作案的嫌隙重大,不能轻易放你。”

袖蕊陡地从床板上梭下来,站在跟前盛气凌人道:“谁看见的?!我看他是瞎了眼,我怎么会杀自己的丈夫?!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血,也从未碰过刀,更不可能杀人!”

时修一看她这副面孔便懒得和她说,起身走开了。臧志和只得接过话去,也是就事论事,“无论人是不是你杀的,这会就只你的嫌疑最大,你要是急着出去,就实话对我们说,我们早日抓住凶手,你就能早日回家。”

不想袖蕊只冷冷睨他一眼,脸上除了挂着泪就是挂着不屑,“你是什么份上的人,也配审问我?周大人呢?他素日收着我们家那么些银子,这会正是用得上他的时候,他怎么不来?”

臧志和心想,这小姐说话也太不顾体面了,摸着鼻子道:“这案子是我们小姚大人主审。”

袖蕊乜一眼,又望向时修的背影,“那好,要问也是他来问我,你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差役,我不和你说。”

时修只得掉回身,“那我问你,昨日你到周家去做什么?”

袖蕊肩头软下去,想着既然郑晨与周宁儿不过是误会一场,她又何必再说他们有私的话?非但显得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更怕人觉得她如此不放心自己的丈夫,是对自己的相貌不自信。

衡量之下,便道:“我去周家怎么了?我们姜家和周家常有往来,走动走动又不是什么怪事。我去他们府上做客,不行么?”

时修恨不能撕她的嘴!一怒之下,转过身去不问了。

臧志和叹着气站起身来,“这位千金大小姐,问你这些话,还不是要替你洗清嫌疑,你要是遮遮掩掩的,我们怎么查?”

袖蕊抱起双臂乜他一眼,“你们想我替我洗清嫌疑,就是知道我不是杀人凶手,既如此,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爹在朝廷里结交的一品二品的大人多的是,根本不把你们这些芝麻小官放在眼里,你们趁早放了我,免得我爹回来,通起门路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席话说得臧志和也险些跳脚,两步跨到时修背后,怒道:“大人,我看这妇人不识好,才刚看她哭,还以为她对郑晨还有些夫妻之情,没曾想只顾着自己,根本没想抓住杀害丈夫的凶手!”

袖蕊抢道:“抓凶手是你们分内的事!自己无能,却推来我头上,哼,真有本事,也不必来问我了!”

时修回过头来,冷笑两声,“好,你不肯说,就在这里住到老好了,本官反正是不急。臧班头,咱们走。”

这厢回去,可巧西屏也回来了,便将审问袖蕊之事说给她听。她听后却只淡淡一笑,“四妹妹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她管四姑爷管得紧,又怕人家知道了说她嫁个貌似潘安的丈夫,自己又长得不好看,所以格外不放心。尽管大家都看得出来,可要问她,她是绝对不认的。”

臧志和满脸不解,“都这时候了,还顾着这没要紧的面子?”

但见顾儿抱着黑猫笑吟吟从卧房里出来,“这个你们就不懂了,要一个女人承认自己貌若无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修哼了声,“那她本来就长得丑嚜!”

顾儿美滋滋凑来他面前,在他脸上看来看去,“幸亏我和你爹都长得好看,不然你就要丑囖,你一丑,自然就能懂她的心思了。”

臧志和道:“我就相貌平平,可我还是不懂。”

西屏掩嘴一笑,“你是男人,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一个女人,无论她多么有钱有势,还是希望自己生得美,你们要她承认昨日是奔着捉奸去的,就等同逼着她承认她知道自己再有钱,可无貌,也怕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四妹妹好强惯了,她是不会承认的,所以她昨日虽然去了周家,其实也没去兴师问罪,只是跟去看看四姑爷到底把东西还给人家没有。”

时修走去椅上坐着,“那她怎么又会跟去望飞鹭?”

西屏将后腰抵在上首桌沿上,偏着身子逗着顾儿怀里的猫道:“我想她大概是到了周家,非但没见四姑爷去还东西,还听说周宁儿也不在家,她愈发怀疑两个人是在外头幽会。所以告辞出去后,就去典当行打听四姑爷的动向,听说四姑爷拿着钥匙去了望飞鹭,她就更气急败坏了,以为两个人相约在客店私通,旋即追过去了。”

时修眼色一凛,“你说周宁儿昨日没在家?”

“她母亲说的,昨日她舅母做寿,她去贺寿,夜间才回家。你若不信,可以着人去问,我想她出门带着丫头婆子,不会说谎的。况且说四姑爷是和她幽会,这话除了四妹妹,谁也不信。”

可不是,谁也不会轻信,但袖蕊就会信。时修眼睛一转,笑起来。看来凶手不单是要杀郑晨,还老早就谋算好了,要找袖蕊来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