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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前阵子她才知道,原来电视机不是电视鸡,不能吃的,但是好好看,里面有人,还会说话!

贺桂芳在一旁踩着缝纫机忙碌做衣裳,林湘跟婆婆交流着衣裳款式,闻言发话:“最多看半小时啊。”

小椰子失望地叹口气,试图和爸爸讨价还价:“爸爸,你帮帮我啊。”

贺鸿远无能为力:“你妈说了算,我要是帮你了,到时候你妈连我一块儿收拾。”

小椰子皱了皱眉头,小嘴噘得老高,刚要再和爸爸谈谈,就听到妈妈开口——

林湘:“你们父女俩嘀嘀咕咕什么呢?”

两人齐齐看向林湘,摇头:“没什么。”

小椰子:《不争气的我和我那不争气的老父亲》

——

林湘没什么公安局内部消息,再听说周鸿飞事件处理结果时是在学校里。

五月底,她正在宿舍看书呢,就听不少同学议论纷纷。

“听说没,前阵子在闹市开车吓人那个首长儿子被判蹲大牢了!”

“真的啊!我还以为他爹他姥爷要把他捞出去呢。”

“那可不!兴许别的时候能,就这回难,全城都盯着,谁敢随便放人!”

不光是不敢随便放人,还是重判了。

毕竟这回没有真的造成伤亡,按照法律通常是拘留十五日,批评教育。只是此事舆论影响太大,加上性质恶劣,几人态度嚣张,牵涉的相关人数过百,直接重判了。

不光如此,公安局还调查到,周鸿飞开的吉普车竟然还是从首都军区“偷”出来的。这人仗着他姥爷的关系,找上某军区领导借的车,说就在附近兜兜风,这下可好,直接连累那领导也背了个处分,被军区批评一同,也是因为这事儿,军区严明不能把车辆外借给任何无关人士。

离休所里。

魏光荣前脚被军区现首长拜访,明里暗里暗示了这周鸿飞给军区蒙羞,臊得魏光荣一把年纪,老脸都没地儿搁儿,退休后也只能跟军区道歉,甚至手写了一份检讨报告。

等人一走,他直接摔了茶盏,对着周生强大发雷霆:“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鸿飞那么懂事听话的孩子干不出这种事!临到头,你还保不住自己儿子!”

周生强心情烦躁郁闷,被周鸿飞气,被贺鸿远气,四处托关系四处碰壁,里子面子全丢了,这会儿再被老丈人指着鼻子一通骂,火气也上来了:“爸,这事儿怪我吗?不是你和妈,还有敏慧把这种不孝子宠着这幅德行,他能闹出这些事儿?你知不知道我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混账!”魏光荣气得布满老人斑的手都颤抖起来,哆哆嗦嗦指着女婿,“你还有脸说!子不教父之过!你……”

“我想管儿子,你给我机会管了吗?我打他一巴掌都要挨你训,你纵着他多久了!”

“别吵了,爸!生强!”

身旁的两个女人忙着劝架,各自拉着自己丈夫,魏敏慧泪眼婆娑,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丈夫,儿子还在大牢里,她不明白……原本和谐富足的家庭,为什么会闹得这样鸡飞狗跳。

——

在报纸上仔细阅读报道的林湘颇为满意,好好将其收了起来留作纪念,转眼又扎进书海。

紧张忙碌的学习之余,林湘爱跟着室友溜出校门散散步。

途经供销社时,瞥见盛夏时节,热得一脑门汗的老百姓走到汽水柜台前,买上一瓶冰镇北冰洋汽水或是京市近来的人气新品119椰子汁,只为消暑解热。

自119厂产品登录京市各大柜台两个月时间以来,销量节节攀升,各种品类全面开花,小有名气。

林湘每个月都能收到赵厂长安排孔真真汇来的奖金,一个月二十,满满都是成就感。

甚至连正常福利都给算了,时不时会寄些布票、糖票、粮票过来,也是有心。

夏日酷暑炎炎,蝉鸣鸟叫声起起伏伏于苍翠树木间,新一年的高考如期而至。

看着报纸上对高考的报道,广播里通知全市百姓配合高考时期的交通路段,优先考生出行,一切都那么有实感。

恍惚间,林湘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快上了大学两年的学生。

六月底,林湘收到119的来信,孔真真提起瓜子大姐闺女张雅芬志愿填报的海宁省最好的大学,已经于日前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打消了对首都大学的固执追求,张雅芬听闻母亲替自己教训了向东凯,也就释然了。

干脆报了离家近的大学,不想和母亲远隔千里。

张雅芬的原话时,要是再遇上这种事儿,距离近,也方便我妈上门打人,给自己报仇。

这话一出,立马挨了亲妈一个脑瓜崩。

林湘看到这里,嘴角弯弯。

信上继续写道,自己和丈夫两边家庭终于出了一个大学生,这可把瓜子大姐高兴坏了,当即花钱做横幅,甚至在自家二层小楼前都挂了一条——热烈庆祝我闺女张雅芬同志考上海宁大学(全海宁最好的大学)。

林湘看着这个括弧的补充,再次忍俊不禁。

六月底,林湘结束大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迎来了酷暑般火热的暑假。

随着时间推移,街头巷尾摆摊卖东西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吃的用的,甚至还有附近郊区推着地里成熟的西瓜过来的农民。

林湘在摊位上花八分钱买了四片西瓜,回家和家里人吃着红沙瓤的西瓜,提起如今的形势。

婆婆贺桂芳穿着自己做的新衣裳,一件深蓝色短袖衫,针脚细密,款式是林湘提出的,在领口添了几抹祥云纹路,很是漂亮:“外头大碗茶都摆上了,说是回城后没有分配工作的知青申请摆的,还是正规的。”

林湘吐着西瓜籽,心知早晚有这一天:“那挺好的,总不能让这么多人闲着,人自己心里也慌,没钱生活的。”

“是。”贺桂芳度过了不允许私人买卖的十年,如今见到能私人摆摊挣钱,一时惊奇。

同时还有些心痒。

有些话语就堵在嗓子眼儿,贺桂芳一时纠结。

林湘瞧着婆婆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奇问她:“娘,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跟我说说。”

贺桂芳活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双手绞在一起,一股脑坦白:“那什么,湘湘啊,我收人家钱做衣裳了,你说这行不行啊?”

林湘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把婆婆为难成这样。

她笑了笑:“是有人看上您的手艺,掏钱让您帮忙当裁缝做衣裳?”

“是。”贺桂芳从小到大就会卖力气,下地干活,从来没做过任何买卖,前面四十多年都在农村种地,挣的是工分,后来跟着儿子儿媳照顾孙女,也不再操心钱的事儿。

前几天,她穿着自个儿做的新衣裳带着小椰子去外头买菜,就被附近邻居瞧上手艺了,愿意掏两块钱让贺桂芳帮着做一件嫁衣,样式要好,针法要细密。

如今家里不缺钱,生活富足,贺桂芳倒不是馋这两块钱,实在是没体验过自己靠手艺挣钱的滋味儿。

一时冲动就答应了。

答应后,她又惴惴不安,疑心自己这是不是投机倒把,是不是小资行为,可别被定性了,以后影响儿子和儿媳的前途。

为这事儿,她难以启齿,一连几晚都没睡好觉。

这会儿终于讲了出来,她觉得畅快了。

“会不会影响你们?实在不行我还是把钱退了去。”

林湘忙拦住婆婆,劝她:“这点小本买卖,帮人做衣裳当然没什么,现在国家都提倡改革开放了,也放宽了对私人买卖的政策。”

贺桂芳和儿媳再三确认,这才松了一口气,迈着欢快的步伐继续去缝纫机前忙活:“那我抓紧把衣裳给人做了!”

转头她对着孙女道:“琳琳,奶奶自己挣钱了,到时候给你买糖吃啊!”

小贺琳听到这话眼睛亮晶晶的:“好!奶奶加油!”

林湘知道婆婆搁家里待着,虽说有琳琳陪伴,也难免有些闷,鸿远白天基本都在学习和培训,自己一星期有六天都在学校读书,老年人也容易摸不清生活的方向,被淹没在枯燥重复的生活中。现在能有件她喜欢的事情,还挺有成就感的事情,实属不易。

等贺鸿远回家,贺桂芳更是难得地笑得跟个小孩儿似的,两鬓花白,笑容却显出几分童真。

“娘这是怎么了?家里有什么好事?”贺鸿远好奇。

贺桂芳少有地活泼起来:“鸿远,娘自个儿挣钱了!整整两块钱!”

忙不迭把来龙去脉跟儿子一提,贺桂芳笑得合不拢嘴:“等把衣裳做好给人送去,我得把这两块钱花了请你们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