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经典三选一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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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眼中一片冷漠,回道:“陛下,不管魏国公本人是否知晓自己夫人前朝叛党的身份,都有窝藏包庇之罪,即便错杀,也万万不能轻纵。”
武德帝微微眯起眼,“你想如何?”
鹿鸣磕头道:“奴婢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武德帝看着他笑了,笑意却不及眼底,“你比你干爹聪明,可就是太聪明了。”
鹿鸣闻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多嘴了。
见他还算知情识趣,武德帝也无意再敲打他,只隔着大敞的窗柩望着外头白茫茫的天色,问道:“你刚才进来可见到靖国公了?她可和你搭话?”
鹿鸣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不动,低头恭敬道:“在外殿门口遇见了,靖国公对奴婢视而不见。”
武德帝眸光深深,对着他招手,“过来。”
鹿鸣撑地的手一僵,起身走过去,温顺地跪在他脚边,角落里站着的小太监深深埋下头不敢多看。
武德帝用虎口钳着他的面颊将人提起来,鹿鸣忍痛闷哼了一声,死死忍住想要求饶的冲动,在御前伺候了这么多年,他深知谄笑媚态不能惹来君王任何的怜惜,只会越发让人不满意,倒不如学几分那人的血性,反倒能让人高看几眼。
窒息的痛苦让小鹿子涨红了脸,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被掐死的时候,武德帝终于松了手,看着他伏在地上喘息的模样,武德帝拿串珠蹭了蹭他的脸颊,警告道:“认清你的身份,朕任用你是因为你知情识趣,盯好你该盯的人,尤其是那些谋逆妖言惑众的人,尤为要切记哪些人你惹不得。”
鹿鸣自然知道“哪些人”是谁,也心知肚明这句“惹不得”什么意思。
他伏地道:“奴婢明白。”
“罢了,你下去吧。”
“奴婢遵命。”他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到殿外。
外殿门口,张公公见他捂着脸出来,便知他在陛下跟前没落得个好,耍了下拂尘示意他跟自己来。
鹿鸣没吱声,随着他走到一处隐蔽的墙角。
在张公公面前,他还是躬身行了礼,叫了声干爹。
听着他这声干爹,老太监不禁在心底哀叹一声。虽说这干儿子是踩着他上位的,但他在宫里这么些年,早见惯了忘恩负义之人,因此倒也不觉得多么意外,何况在他养病这段日子里,要是没小鹿子送来的药材,他这把老骨头还真不见得活下来。
宫里的人就是这么复杂,往往今日救你的人便是来日害你的人,常事罢了。
想到这,张公公眯眼打量他这身服饰,暗道人各有命是不假,可就怕有些人不认命。
他用拂尘敲了敲小鹿子肩头,劝道:“你既还叫我声干爹,我这当爹的就少不得要给你提个醒。”
鹿鸣沉默听着。
张公公在宫里多年,看事情也看得更深些,他指了指鹿鸣身后的方位,那地方只有一座宫室,便是云贵妃所居的临仙宫。
“眼下陛下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能抓住机会走到今日是你的本事,可你要记得,谁才是咱们主子,不然啊,你现在站的有多高,来日跌下来就有多疼!你跟我在御前伺候了这么些年,也知道咱们陛下对靖国公什么心思,但你要是想拿靖国公作伐子往上爬,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小鹿子眼神阴郁,全无外表的无害,“还望干爹教我。”
张公公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只说了四个字,便是:“听命做事。”
至于听谁的命令,那便要自个儿斟酌了,他在宫里活了几十年,伺候了不知多少主子,靠的便是忠心二字,至于背主二心之人,往往都活不长久。
言尽于此,张公公不欲多说,便拍了拍他的脸走了,只在转身后叹了一句,“你这张脸啊,不知是福还是祸。”
是福还是祸?
自然是福。
冷宫的日子太难熬了,吃不饱穿不暖倒是其次,最可怖的其实是一眼望不到的绝望,而冷宫的存在,便彰显着这世间人命有多轻贱,也许昨日还是金尊玉贵的宠妃,今日变成了人人可欺的蝼蚁,只有在冷宫待过,才知活着有多难。
鹿鸣刚进宫的时候只有十几岁,那年同他一起进宫的还有锦绣,那时的锦绣不叫锦绣,只是别人口中的无名无姓的小宫女,反倒是他更幸运些,还能留着自己的姓氏,被冷宫的娘娘们叫一声小鹿子。
小鹿子至今也想不明白当年为何会有还受宠的宫嫔来冷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带走了锦绣。
他习惯了在人前低头,唯一一次抬头便是送锦绣走出冷宫的时候,那时正好御前的公公来送一个美人进冷宫,说是这美人坏了规矩,看见了些不该看的,谁知美人并不认你,进了冷宫还要拼命挣扎,逃跑时拽掉了他的帽子,原本不为所动的老太监突然叫住他,然后他也出了冷宫。
当时他只道老天保佑,直到每次在御前伺候,干爹都要嘱咐他低头,他才终于察觉到些端倪。
不过小鹿子无所谓,他只求和锦绣一起活着。
其实他觉得也不是那么相似,除了陛下和云妃,也没人敢觉得他长得有三分像靖国公。
目送老太监远走后,鹿鸣也回了自己在宫里的住所。
天放晴了。
锦绣早在院子里坐着等他,见他回来了,便回屋拿出来个食盒,搁在石桌上打开道:“还热着,快来吃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当差。”
鹿鸣看了看食盒里的东西,薄唇紧抿,面色却柔和不少。
锦绣将那盘桂花糕端出来,坐下笑道:“是我亲手做的,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你今日怎么来了?”鹿鸣夹起一块咬了一口,慢慢吃完这一块便搁下筷子,抬头盯紧了对面的女官,“云贵妃被贬为云妃,眼下正在禁足,你身为她的贴身女官,不在临仙宫伺候,反而来我这里,怕不是来叙旧的。”
闻言,锦绣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便道:“娘娘她此次完全是无妄之灾,韩妃不过一届废妃,根本不值得娘娘大动干戈,如今娘娘她被圈在宫里,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我心疼她。”
鹿鸣脸色冷了,“锦绣,我早告诉过你,离那女人远点,她就是个疯子。”
“过几日我寻个机会,把你从你心中调走。”
“我不走。”锦绣直言婉拒。她当然知道云贵妃是如何的喜怒不定,可那是别人,云贵妃一直待她极好。
“娘娘想见你。”锦绣只道。
鹿鸣听到这话险些笑出声,锦绣见他满脸嘲讽,也有些不忍,便低声道:“娘娘不会害你。”
鹿鸣冷哼一声,满眼嘲讽道:“她的确不会害我。”
都是疯子,武德帝是疯子,云妃也是疯子,这对夫妻算是疯到一起去了,个个求而不得,只能拿个太监做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