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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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有人睡不好觉,可却不包括小萤。
待得第二天清晨,她睡得手脚发热,从被窝里睁开眼时,却发现凤渊不知何时也来了,正半躺在她的身边,长睫低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小萤心?里暗暗警醒——自己的戒备怎么?降成这样?来了陌生的地?方过夜,屋里何时进了人都不知道?
凤渊却用长着薄茧的长指摩挲她的脸颊,了然道:“三爷爷累坏你?了?”
小萤的脸微微松垮:是了,这才是她一睡不起?的原因?。
凤渊操练时的不近人情,原来承袭自萧天养啊!
那位昨天逮着她不放,恨不得一天就将她练成盖世女侠,再去杀几个陈西范的徒子?徒孙。
凤渊伸手替她按揉肩膀解乏。
小萤发出猫儿般的闷哼声,然后软绵绵问:“不是我义父今日要?见陛下吗?你?怎么?也来山上了?”
凤渊手上松弛有力,而语调冰冷,略带嘲讽道:“安庆公主昨日亲自入宫,拿着慕寒江给她的卷宗,替你?义父平冤昭雪了。陛下已经下了旨,念在孟准含冤多年,又助守临川有功,赦免了他和部?将往日的罪过,同时赐了良田黄金,准他回江浙颐养天年。”
小萤没想到安庆公主竟然这般操作,一时有些想不通:“可是她昨日明?明?派人去狱中下毒,为何还要?入宫替义父求情?”
凤渊冷笑一声,似乎不太在意安庆这么?做的用意。
不过小萤知道,义父被大赦,并不是结束。
对于义父和她而言,不找到当年屠戮孟家?满门之刃,这件事便没有到头!
安庆公主应该也会想到这点?,所以她没有趁机利用此事痛下杀手,反而如此尽心?为之脱罪,实在匪夷所思。
而凤渊的关注点?却跟小萤不甚相同。
“听说……慕寒江的那些卷宗,是你?在江浙时给他的?”他不禁又想起?小萤跟慕寒江独处时的情形,心?里似乎有芒草在毫无控制地?膨胀,让人很不舒服。
“不是啊,我只?是让他给少府董大人带了信而已,卷宗是我之前?留在少府的。”
凤渊捏着她脖颈的手劲微微加重:“你?倒是信任他,连这么?重要?的信,都交给他代?转!”
小萤有种错觉,给她按摩的郎君似乎不顺气,而自己若答不好这个问题,下一刻就要?被他死死勾住脖颈,钉死在床榻上。
“他虽然多疑些,但为人还算方正,我当初又不知安庆公主跟义父的案子?有关……”
“方正?”
凤渊笑不及眼底:“你?那位方正的慕卿可往江浙派了不少探子?,细细查问你?和你?阿爹的生平过往。又往养病地?方‘太子?’跟前?派了不少人,现在‘太子?但凡病重,他的人都敢开棺验尸!”
小萤猛抬起?头:“那就是说,太子?一时半会,还不能‘薨’了?”
凤渊挑眉看着她:“你?若着急,可以求求你?那方正的慕卿,看他愿不愿高抬贵手,早日让太子?驾鹤西去?”
小萤看着他,觉得他话酸酸的,似乎是在嘲讽自己,而嘲讽的源头,就是因?为她曾经信任了慕寒江。
挺大一个郎君,心?眼怎么?这么?小?
就在这时,孙氏在屋外喊人吃早饭。
小萤应下后问凤渊:“葛先生起?疑了,你?有说我与太子?是何关系?”
凤渊淡淡道:“我没有告诉葛先生,你?若想说,便自己说。”
这秘密里不光是小萤一人,还牵扯了凤栖原和闫山,小萤护犊子?,谁也不能伤了她想护的人。
若小萤不想说,他便谁也不告诉。
可惜小萤并不领情,若真是好心?,就不要?将她领到人前?啊!
故意弄了这么?一窝子?,全是她的旧相识,能这么?晾着?
她甚至觉得凤渊就是故意的,宛如三岁孩童好不容易得了玩具,便迫不及待到处炫耀!
虽然小萤也想不清楚,他到底是要?炫耀个什么??
等出了屋子?,凤渊很自然拉着小萤的手,朝着饭厅而去。
虽然老早知道这小女郎是凤渊的侍妾,可亲眼看着一向?冷漠的凤渊,亲昵地?拉着女郎的手进了饭厅时,葛氏夫妻还是忍不住互相对望了一眼。
待看到凤渊亲自小萤盛粥,娴熟地?替她剥着咸蛋,然后将蛋黄拨到她的粥碗里,应该还按女郎往日的习惯将蛋黄搅碎后,葛先生都想摸摸自己养大那个孩子?的脸,看看他是不是被人易容假扮了。
凤渊那孩子?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虽然年岁不大,可在潜邸旧部?家?中,轮流将养大的性情已经显露出来了。
年幼的阿渊与人相处时,带着十足的戒备与生疏。
就算后来,在他身边养了那么?多年,骨子?里的疏离也未曾改变。
葛大年知道这是心?结,只?能身体力行?,让他待在他们夫妻身边,看着寻常人家?的亲人间是如何相处过日子?的。
后来,凤渊倒是好了些,能帮衬师娘做事,在他身体不好的时候,还会给他做饭熬药。
他一直以为,阿渊的性子?是变好了。
直到后来,慕家?别?院出事。他拎着血淋淋的匕首回来,一双眼里并不是惊惧后悔,反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镇静。
葛大年当时问他原因?,他也闭口?不肯说,便训斥他可知错了。
凤渊倒是很快认错,说他的确不该一时冲动行?事,而该冷静布局。
若是他再有耐心?等上些时辰,等到慕甚带着慕寒江出门,他定能杀了他想杀之人!
这话让当时的葛大年为之一颤。
阿渊这样的性子?,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倒也罢了。
可他偏生在了帝王之家?,那等权力倾轧的漩涡里,他如此锋芒,又如此记仇,如何自保其身?
所以阿渊后来被陛下接入了宫中时,不光是孙氏,葛大年也担忧得夜不能寐。
既是担忧别?人伤了那孩子?,也是担忧那孩子?继续浸染仇恨冷漠,最后变成谁也认不出的样子?。
再接下来,他担忧的事情果然都应验了。阿渊莫名发疯,差点?掐死太子?,因?此被囚荒殿十年。
待阿渊遍体鳞伤被抬入大殿时,葛大年发现原该怨气冲天的郎君,竟然能冷静自持地?朝着陛下行?礼认错,甚至懂事地?替萧天养的莽撞求情。
那一刻,葛大年心?里全然不是孩子?终于懂事的欣慰,而是一股莫名的颤栗在脊梁流窜。
这孩子?似乎长成了谁也不了解的样子?,变得沉静而可怕。
最可怕的是,因?为他与陛下十足的长相,血脉的疑云也差地?烟消云散。
也
就是说,只?要?凤渊愿意,完全有资格加入皇储角逐,将那一个个将养在富贵宫殿里的,从来没有接触真正残酷恐惧隐忍,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们一一碾压撕碎,从容掌握天下大权。
每次想到这点?,葛大年浸染权谋多年的心?里,竟然没有半点?兴奋宽慰,只?有对天下社稷的担忧。
若一国储君心?里全是漫天卷地?的怨毒,一旦无可控,任着他攀上权力顶峰肆意宣泄,绝不是天下社稷之福!
可如今这郎君,已经不是小时寄养在他院子?里的孩童,更不是葛大年独力可控的。
就算他不愿辅佐凤渊登位,凤渊似乎也找到了别?的助力,不声不响地?策划了凤尾坡的收复战役。
而那凤尾坡的战役的凶残,似乎又是侧面印证了葛先生的担忧。
但是葛先生怎么?也没想到,他需要?担忧的居然还有大皇子?的床笫之好。
凤渊这孩子?……会荒唐到如此地?步?
就算他恨毒了自己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可……弄来了个跟太子?长得一样的侍妾算怎么?回事?
葛大年跟三皇子?一样,知道了萤儿的确是女儿身后,直觉凤渊在羞辱太子?。
可是眼下,亲眼看到这一对小儿女的相处,葛大年又不确定了。
这……算是羞辱吗?
虽然是吃着饭,可凤渊那孩子?的眼几乎都没怎么?离开过女郎。
她多看哪道小菜几眼,凤渊就不顾满桌的长辈,很是自然地?将菜盘子?往女郎那里移。
女郎都觉得不妥,似乎在桌下狠狠踹了阿渊一脚,还瞪了他一眼,然后尴尬地?冲着他们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