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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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重新落座的小萤有些新奇,决定看住自己的嘴巴,绝不再挑拨离间,破坏两位难得的平和气氛。
接下来关?系似乎缓和的二人也不知怎么的一路拐到了公务上。
凤渊这个卫将?军是陛下册封来给大皇子过杀瘾用的。
而主帅陈将?军,似乎也不大看重这位大皇子,只是去军营一日,连帅帐都没进去,那些前营的军政议事,他也挨不上,好?像只分?了个类似弼马温一般的差事。
慕寒江的意思?,大皇子负伤,不好?去军营,不如协助他清缴孟家军的残匪。
若是能抓住“小阎王”,那便是卸了鼎山的臂膀,让鼎山的残余再无反击可能。
凤渊原本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可听慕寒江细说了他跟这宿敌往复打?了几许交道的过程,终于被那贼人的狡诈勾起了些兴致。
慕寒江挥手让人撤了碗筷,将?军图铺在了桌上,详细讲了他跟小阎王的几次往来。
小萤端着比脸还大的碗,吸溜着米粥,瞪着大眼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这捉贼,就好?比猎犬捕兔,一旦勾起兴致,便止刹不住。
眼见着这只狡猾肥兔勾起两个猎犬属性郎君的兴致。
尤其是凤渊,那眼眸也是越听越有些闪烁,似乎被这阴损小贼激起了男人的胜负欲。
凤渊手指了指地图上靠近连江的位置道:“你?有没有派人去查这里的水埠?”
慕寒江点了点头:“你?也察觉到他运兵很快了?我也想他会不会走水路?因为最近征调粮食,外加运兵作战,所有的船只都登记在册,我查过名册,哪个时段并?无可疑船只走动。”
凤渊想了想道:“前两日陪着太子殿下去街市买东西,听炸油饼的老板跟他内人吵架,他内人疑
心他藏私房钱,可那老板却?辩解说是最近买了便宜的米面,所以省下了银子。若真这般,就说明这一带走私的船只很是猖獗,而这些船都不登记入册的。”
小萤在一旁默默听着,小心咽下嗓子里的那一口粥。
她方才?差点被凤渊奇准的分?析惊得呛到,再次为这男人敏锐的观察力而感到后怕。
因为她几次用兵,的确是让金叔通过可靠关?系,从外地的私贩子那雇的船。
这样的船没有船牌,到了船坞不留往来行踪,不怕查的。
若是这一年来与她对阵的是凤渊,她会不会老早就成为阶下囚?
幸好?破了那假冒小阎王的局之后,小萤怕此事影响甚大,已经吩咐盐帮除了金叔以外的弟兄都远走数月,隔段时间再回来了。
就在慕寒江准备吩咐人去查扣所有走私的船只时,小萤幽幽开口道:“你?们二位查案的精神很是让孤感动,不过……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对当地的百姓造成什么影响?”
慕寒江觉得太子这么说有些荒唐,忍不住道:“那些船只置国?法不顾,大发?横财,难道不能查吗?”
小萤耐心开导这位不知米面贵的京中权贵:“若是太平盛世,百姓安乐依足,还想靠着枉法赚钱,的确从严不怠!可是江浙自从水灾战乱之后,米面的价格不知翻了几倍。就这样,米面铺子还频频告急,对外宣称无粮。若不是如此,为何这一年来私卖盐粮的行为这般猖獗?那是因为本地官员毫无作为,既不调低赋税,更不能主动调拨足够的粮食,反而有官员暗中协助那些无良米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此时没有纾解百姓缺粮的良方,却?严查船只,不是抓匪,而是断了平价的粮路,断了普通百姓的生计!”
慕寒江向来负责查匪,并?不太关?注这些个,听了太子的话,眉头紧蹙,有心反驳又不知从何入口。
不过……“太子殿下,您刚来此地,为何会对这里的民生有这般了解?”
小萤早就想好?了,伸手指了指大皇子:“孤哪里懂,是大皇兄陪逛集市时,同孤讲的。”
凤渊瞟了谎话精一眼,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四弟碗里,同样脸不红心不跳道:“此番民生,是临行前,葛先?生同我讲的,来了之后,才?发?现帝师高才?,所言不虚……”
一时间,两人互相谦让,兄友弟恭,和谐极了。
原本平和的早饭时光,到底还是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哎呀,诸位殿下都在这呢,可让商某好?找啊!”伴着一阵大笑,有个个子高硕,肥头大耳的官员从驿馆领着人走来。
“两位皇子亲临,真是让江浙蓬荜生辉,乃我盐州百姓之福啊!”
看来者?官服的纹色,应该是州官刺史的官职。
只是驿馆里有两位皇子在,一个小小地方官如此不拘小节地大笑,有种不合时宜的嚣张。
待那大耳官员自我介绍了一番,才?知此人底气何来。
原来他是西宫娘娘商贵妃的侄儿?,名唤商有道。
自从汤家在江浙的势力倒台后,如今身为盐州刺史的商大人便主管江浙一带的治安盐粮运转。
既然是商贵妃那边的人,商有道对这两位皇子在宫里的地位了如指掌。
那位太子就是个摆设,草包一个,不算真神,不必费气力烧香问佛。
而大皇子呢,性子有些癫狂,据说此番前来是奉旨杀人,尽量不要?招惹,但也不足为惧。
反倒是这位慕公子,乃是安庆公主的独子,年纪轻轻便替父掌握了龙鳞影卫的实权,甚得陛下偏爱,才?是正经要?巴结的对象。
所以商有道昨日便想拜访慕寒江,可是驱车前往军营,去也没见到人。
今日总算找对了地方,便借着拜谒二位皇子的名义,来跟慕寒江套套近乎。
寒暄几句之后,两位皇子就被排挤出人群之外。
那位商大人似乎有许多公务要?与慕大人商量,压根无暇与太子和大皇子寒暄。
“慕大人啊,下官老早就说,您要?剿匪一定知会下官,怎的前夜不声不响就去了田东村布防?要?知道下官可是有那贼人线索,若没有打?草惊蛇,一定能顺藤摸瓜,摸到那贼人老巢……”
闫小萤冷眼看着商有道,想起她夜审那些冒名盗匪的时候,那些盗匪说他们上头有人,受了钱银收买,才?接连做这等勾当的。
可具体问他们是何人指使?,他们又说不出,只是说出个中间掮客的名字。
金叔今早在驿馆外林间路旁的石头下给她留了纸条,
方才?趁着去茅房的功夫,小萤出去溜达一圈,拿到了纸条。
上面说,那掮客乃是个赌场打?围的,而他有个表叔正是这个地方刺史商有道的管事,至于那赌场,背后的老板好?像是也是商大人这个不可言说的人物。
小萤在心里默默梳理了一下,倒是摸出些章程来。
起初这江浙闹着水灾,贪墨的情?况地方官员互相包庇,并?未泄露出来。
因为义父为了赈济灾民,抢了一批要?被贪腐蛀虫贪墨的粮食,这才?引来了朝廷的重兵。
但是依着义父抢的那些粮食,顶多算地方小案,哪会引来三皇子和慕寒江这些真龙镇压?
当她以太子身份入了少府,看了那些账目后,才?明白,原来归到孟家义军身上粮草钱银竟然翻了有几十倍。
地方小案,生滚成了震动朝野的大案。
也就是如此震动,才?让慕寒江又顺腾摸瓜,牵引出了江浙一系列贪腐,引得陛下震怒,进而汤家国?舅跌落下马。
如今江浙的水越来越浑,除了那些贪官,还冒出了许多盗匪。
也对,孟家义军太规矩,不足以激发?朝廷的惩戒之心。
可类似假冒的“小阎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匪徒就不同了。
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会将?千疮百孔的江浙搅得更加混沌不堪。
如此一来,除了将?汤家那位庶兄的腌臜事情?抖落出来,更可利用这些人,顶着叛军名头做些见不得人的脏臭勾当。
新任的兖州刺史商有道显然有抱负,想要?高举三把烈火,清腐败,除盗贼,显政绩。
此时商有道正还在慕寒江喋喋不休地抱怨。
“慕大人啊!下官不是早就跟您打?招呼了?您明明应得好?好?的,却?不声不响自己采取行动,听说还迷了路,叫地方县城的芝麻官白捡了功劳,这……多可惜啊!”
商有道显然不知慕公子一身清高反骨,因为怕行事泄密,从来不会跟地方官员合作,还在那一个劲惋惜敲打?。
小萤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椅子上悠闲听了一会,突然咳嗽了一声:“商大人,你?眼睛长得挺大,就是眼里装不下人!孤被晾在这多时,就没什么话跟孤说?”
商有道谈兴正浓,突然被一旁细脚伶仃的羸弱少年打?断,不悦瞥眼,强挤一抹笑道:“太子殿下,您有什么公务要?与下官谈啊?哦,对了。州里新近来了个戏班子,有几个戏子扮相不错,要?不要?请您去给他们敲了头锣,添个好?彩头啊!”
说完之后,商大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而他身后的地方官员们也跟着赔笑,显得气氛活跃,其乐融融。
可是他们渐渐有些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位金冠玉带,粉雕玉砌的太子突然发?了邪火,将?手里刚倒的一杯热茶,连杯带盖,狠狠摔在了商有道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