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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婉婉姐姐又走到了他身边。

当时,安年打了个哈欠,在枕头上躺得舒舒服服的,估计下一秒就要进入梦乡。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婉婉姐姐帮他掖好被子,也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脸蛋。

睡着之前,安年有点纳闷,在心底想着,他的脸蛋又不像妹妹那样软乎,有什么好揉的呀……

……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该去上学了。

楚婉回来之后的每一顿饭,都做得好丰盛,兄妹俩刚一醒来,就“哒哒哒”跑到饭桌前,期待着有什么好吃的。

“妈妈,这是什么哇?”看着楚婉从厨房里端出的小盘子,岁岁好奇地问。

“这是香煎土豆饼。”楚婉将盘子放下。

盘子里摆着几个像岁岁手掌那么大的土豆饼。

香煎土豆饼的两面都是金黄的,用手碰一碰,都能感觉到有多酥脆。香味飘过岁岁和安年的鼻尖,两个小朋友伸手就要去拿。

“不行,太烫了!”楚婉说,“先吹吹。”

安年和岁岁一听,就撅着小屁股往前一凑,嘴巴鼓起来,用力“呼呼”。

只是他们“呼”得正起劲,突然看见顾爸爸过来,大手一伸,拿了个饼往嘴巴里塞。

他一口一个,吃得可香了。岁岁和安年的小脸颊仍旧鼓着,只不过这次是气鼓鼓的。

“爸爸怎么能先偷吃呢?”

“不是很烫吗?”

楚婉幽幽地看向顾骁。

他都不用吹一下的吗?是有多饿!

顾骁顿时变成媳妇和孩子批评的对象,他不太理解,但听着岁岁的话,还是假模假样地吹了一下土豆饼。

“这样行了吗?”他问。



这下子,兄妹俩才放过他,伸了小手一人握住一个饼,继续吹吹。

顾骁:……

如今他在这个家里,连吃块饼都要打报告了。

部队都没这么严格!

土豆饼很香,里面还夹了胡萝卜丝,咬一口都能听到耳畔“咔嗒咔嗒”的脆响。

岁岁吃得满嘴都是油,转头对哥哥说:“好好吃哦!”

安年点点头,两只手捧着饼,像小松鼠一样,腮帮子鼓起,一口接着一口吃。

他想起,自己曾经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饼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安年已经忘记包小琴做的鸡蛋饼是什么滋味,也再不惦记。

“婉婉姐姐,明天还能做吗?”安年小声问。

“可以啊。”楚婉笑着说,“你想吃就做。”

早饭后,顾骁送岁岁去托儿班,安年则跟着楚婉出门。

大院里有安年的朋友们,一般到了车棚,他俩就要分开两路走,朋友们在车棚外等着他呢。

往车棚走的路上,楚婉问起安年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写作业,小家伙心不在焉地答着,脸蛋红红的。

她感受了一下天气,这会儿是冬天了,但还不至于太冷,小家伙的脸是冻红的?

楚婉有点纳闷,掏出车钥匙,插进锁眼里。

不远处,安年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省事儿招着手。

“安年,快来!”

“省事儿喊我了。”安年说,“我先走了。”

“一会儿见。” 楚婉说着,上了自行车。

安年埋着头,往车棚外走,向着省事儿走去时,他的步伐越来越慢。

突然之间,他回头。

“一会儿见,婉婉妈妈。”鼓足勇气说完,他“嗖”一下就跑走了。

楚婉几乎要傻眼,愣在原地半天。

等回过神时,她笑出声:“好,一会儿见!”

等到听见她这回应之后,安年不跑了,步伐放慢。

只是走路的样子,像是带着弹簧,一蹦一跳的。

“安年,你傻乐什么?”省事儿问。

安年还在乐,就是有点害羞,用了不得的语气说道:“我也有妈妈了。”

……

学校办公室里,几个之前没报名参加高考的老师凑到一起。

这里头有男有女,多半都是因为已经有稳定的家庭,决定放弃高考。

上回他们因在私底下议论楚婉而被校长训了一顿,心底本来就有气,现在见楚婉的位置空着,忍不住又开始嘀咕。

“高考之后那天已经请了一天假了,今天还是不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考上了。”

“高考哪是这么容易的,这么多人去参加,能有几个被录取?别到时候捡了芝麻掉了西瓜。”

“咱们学校的福利还是挺好的,好不容易才挤进来,现在为了高考,动不动就请假……”

“你们说她能考得上吗?”

他们压低了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突然之间,办公室外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对啊,你们说我能考上吗?”

所有人抬起头,对上楚婉如往常一样温和的神情,一下子都愣住了。

“楚老师,你今天怎么来上课了……”一个老师尴尬道,“我们还以为你还要请假的。”

楚婉笑了笑,走进办公室:“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但毕竟参加了,总比没参加的多一点希望。”

几个老师第二次说人家闲话,居然又被抓包了,他们连忙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只觉得楚婉怎么又请假了而已。

“这还是我第一次请假。”楚婉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汪老师和谢老师也请过好几次假的,也是去捡芝麻了吗?”

汪老师和谢老师一脸尴尬。

“谢谢各位老师关心我的高考成绩。”楚婉说,“不管是不是好消息,我都会提前告诉你们的。”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楚婉轻柔的声音,和其他老师的呼吸声。

几位老师半晌都没说话,再抬起头时,瞄了她一眼。

他们和宁玉村里部分没文化的村民不一样。

他们既要说人是非,又觉得自己可清高了,此时听她不轻不重地说完一番话,才会个个都脸色难堪。

此时,几位老师被楚婉清澈而又平静的目光震慑,心里突然觉得,这滋味,就像是自己的脸被人扇了一下似的。

是啊,不管楚婉考不考得上大家,好歹人家去考了。

而他们呢?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快要把舌根都嚼烂。

这么一闹,楚婉和办公室里这几位老师的关系,是难处好了。

她没再和大家说什么,拿着课本去了教室。

望着她的背影,有人小声道:“真希望她考不上!”

“嘘。”

“快别说了。”

“等过段时间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

楚景山赶到京市时,看见的是少了一条腿的郑松萍。

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刚见到这一幕时,他和郑松萍一样,也是不知所措的。

他说道:“咱家最近挣了一些钱,都拿来给你治病,好好治……”

楚月站在一旁,鼻子酸酸的,出了病房之后,靠在祁俊伟的肩头,哭成泪人。

祁俊伟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但还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妈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楚月哭得脸都肿了,抬起头问道:“你说我爸是从哪里挣到钱的?他不是没工作了吗?”

祁俊伟没接话。

楚景山回来了,就让楚月先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在病房照顾了两天。

每当他问郑松萍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时,她都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哭。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楚景山在这半年间像是老了十岁,长了几根白头发。

两天后,楚月找了个时间来到医院。

郑松萍正在睡,楚景山看着女儿的肚子,扶着她到走廊的凳子上坐下。

父女俩终于有机会好好说几句话。

也就是在这时,楚景山才知道,郑松萍那天因撕毁楚婉的准考证而被公安抓住,拒捕时冲出大路,被公交车迎面撞上。

楚景山没有问楚婉是否顺利参加了高考,他揉了揉太阳穴:“让我休息一下,累得慌。”

可楚月仍旧自顾自说着:“我想当时妈可能也是被楚婉她妈给刺激到了,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人家却这么风风光光的。”

楚景山抬起头,满眼的红血丝,情绪激动道:“曼华?”

“那个姜教授。”楚月说道,“姜教授和楚婉相认了,昨天在大院我还见到她,母女俩挽着手在院子里散步,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楚景山用力抓住楚月的胳膊:“曼华真的还没死?”

楚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推开她爸:“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呀?”

楚景山心跳如雷。

他一下子站起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医院走廊里转转,又突然坐下,回想当年的种种。

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姜曼华。

二婚后,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

这些日子,楚景山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他多想见她一面,如果他们能把当年的误会说清,两个人重新走到一起,他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曼华从前最依赖的人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

她那么纯粹美好,一定会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