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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温声道:“我不要当什么大爷,你别听大院里婶子们胡说。”

宁荞见火候差不多了,盛了一小碗汤尝一口,漂亮的眉拧起来。

江珩失笑:“更何况,我还要靠媳妇给我做饭撑面子?”

“真不用吗?”

“不用。”

宁荞闻言,将大勺交给江珩,小声道:“那就给你吧,我做的排骨汤,不好喝……”

客厅里,贺永言更感慨。

这是什么有商有量的恩爱小俩口!

跑到人家家里蹭饭,饭还没蹭到,一不留神,羡慕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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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营长和唐副营长是差不多时间娶媳妇的,前后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大院里军属们没别的事看,时刻关注着两对年轻小俩口处得怎么样,在私底下有滋有味地讨论着。

看得出来,唐副营长家媳妇苏青时,和刚来海岛时相比,性子和气了许多。大家猜测,可能是他们家两个小不点的功劳。

前阵子唐母要离开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团团圆圆。其实一开始,闺女出事时,唐母没打算将外孙和外孙女接回来养。那是唐父的旧思想,心想自己是姥爷,又不是爷爷,孩子们随的不是他们唐家的姓,怕老家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惹人家笑话。

到后来,真正与孩子们相处之后,唐母心软了,也想带他们回去。只不过儿媳妇凉薄归凉薄,但并没有苛待孩子们,再加上唐鸿锦认为两个孩子在家,苏青时的笑容多了,甚至愿意与他共同畅想将来有了他们自己小孩之后的温馨美好场面,便坚持让他们留在身边。

唐母也有自己的考量。

团团和圆圆生活在军区大院,居住条件肯定比回老家好。加上老家没有托儿所,公社小学和初中离家远,整个村子里能上高中的又没几个,真要将他们带回去,到时候十多岁最讨人嫌的年纪再送到军区念书,没有事先建立过感情,苏青时肯定是不同意的。

再加上,带回老家,她自己也受不住老伴给的压力,只能作罢了。

“现在唐家老太太可以放心了,两个孩子和唐副营长他媳妇处得不错,每天一早,他媳妇就送外甥和外甥女去托儿所,都不睡懒觉了。”

“还得是孩子们乖,要像我家俩孩子三四岁时那样,小苏肯定吃不消。”

“这俩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几个月搬了好几回家,肯定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懂事。”

几个婶子们说着话,看见苏青时接团团圆圆从托儿所回来。

“小苏,托儿所还没放假?”

“这都快过年了!”

苏青时面对讥嘲地扫她们一眼,收回视线,提醒团团圆圆:“走快点。”

这些大院里的人,成天说闲言碎语,时间长了,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

可苏青时记得清清楚楚。

几个月前,她们就站在大院的公示牌前,数落她心眼不好,跑去袁校长那里捅宁荞的刀子,实则自己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

直到现在,苏青时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彻底消失的难堪。

她绝对,不会原谅这些人。

至于宁荞的工作问题,是,当时她的确多嘴说了几句,可那又怎么样?

到最后,宁荞不还是被学校辞退了吗?

苏青时很有耐心,她会等。

等到宁荞被辞退的消息在大院里同样成为流言蜚语的那一天。

望着苏青时的背影,几个婶子大眼瞪小眼。

刘丽薇慢吞吞走过来:“谁让你们非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小学初中和高中都已经放假了,怎么托儿所还没放假?”

“你们家没有这么小的孩子,所以不清楚。我们这里的托儿所没有寒暑假,上了小学的孩子都六七岁了,就算家里没有大人照顾,生活也能自理。但托儿所的孩子们不一样,有些小一点的,才一岁,父母没时间,让他们在家给自己泡奶粉喝?”

“当年托儿所的聂园长就说了,托儿班要真正为军人和军人家属解决实质上的问题,寒暑假愿意家里愿意接回去的,就接回去。实在没办法,托儿班愿意帮他们照顾孩子到除夕夜!”

大家这才知道军区托儿所还有这么一项规定。

“我们军区的托儿所,各方面条件都好,还得了军区特批资金,教职工的待遇可比很多单位还高。”

“主要是聂园长带领得好,当年我家娃在托儿所净知道哭,聂园长一点都不会不耐烦,好几次我下班晚了去接娃,娃都窝她怀里喊园长奶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唐副营长家媳妇又不上班,都快过年了,为什么不早些天接孩子回家里待着?”

苏青时加快脚步。

团团圆圆跟在后面,小短腿迈得飞快,但始终追不上舅妈。

他们累了,走得慢了一些,歇歇脚。

已经回到军区大院,团团圆圆不怕跟不上舅妈而迷路了。

因为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久好久,认得回舅舅舅妈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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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那天,家属院里不少军人用了自己的假期,带着家属和孩子们回老家过年。

但即便如此,院子里还是同样热闹。

江珩攒了拉练结束之后的物资,像弹壳、废弃弹头,还有一些军粮,在过年这天一并带回来。

弹壳和废弃弹头是两个弟弟最爱的玩具,一见就爱不释手,还舍不得拿到大院里,兄弟俩跑到二楼露台藏着玩。

他们一走,江果果掏出一个凉拌菜罐头。

“既然二哥和三哥不吃,就只能是我和小嫂子分着吃了哦!”小丫头故作遗憾。

宁荞勾了勾她的鼻尖:“先盛到盘子,年夜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

小嫂子去厨房开罐头。

这罐头是黄瓜、胡萝卜和竹笋等等泡在一起的拌菜,看着酸酸甜甜的,嚼起来还特别清脆,是江果果的最爱。她吞了好几次口水,一个劲望着窗外。

怎么还没到晚上呢?

中午过后,江珩带着两个弟弟进厨房做年夜饭。

食材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这一天,谁家都不怕饭香飘到大院,别人来蹭饭,因为年夜饭一定得吃得好,鸡鸭鱼肉少不了,为了桌上的盘子能摆得多一些,还有人跑到海边去捞鲜活的小海鲜。

宁荞和江果果则在大院里贴过年的春联。

每当有人望过来时,江果果就会特别照耀地喊:“这春联是我小嫂子亲手写的,好看吗?”

宁荞拿江果果没办法:“你都这样问了,谁好意思说不好看呀?”

“本来就很好看!”小丫头挺直腰板子。

江奇杀鱼很利索,用力将鱼拍晕之后,拿着刀去了鱼鳞,再去掉内脏。

再往上面抹了一层盐巴,这鱼就算处理好了。

汤汤水水由江珩负责炖,他提前向白主任偷师,这次炖的不是一家子都已经喝腻的椰子鸡汤,但同样滋补。

宁荞和江果果贴好春联,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

这时大院的门卫扯着嗓子在外边喊:“江营长家来信了!”

邮递员要进军区大院,还得登记,都过年了,他早就已经无心工作,急着回家,便直接将信件和包裹交给门卫。

宁荞小跑着出来取,发现除了信之外,还有包裹,满脸兴奋。

是爸妈给她寄来的!

江果果个子小,跑得慢,一到小嫂子边上,就兴冲冲让她拆信。

刘丽薇在厨房里做饭,开着窗,看着姑嫂俩这开心的模样,对自己闺女说道:“江果果和她几个哥哥也是没良心,他们爷爷把他们养到这么大,大过年的既不回去探望老人,更没接老人家来大院。还有这个宁荞,心眼真坏啊,收到自己娘家的信这么开心,他们一家子是过得好了,也不想想,老人家孤苦伶仃在干休所,可怜啊!”

“小嫂子,快看看信!”江果果踮着脚尖。

宁荞将信封拆开,姑嫂俩迫不及待地站在原地看。

江果果踮着脚很费劲,但都还没说什么,小嫂子就已经找出她最关心的段落,念给她听。

“荞荞,你父亲已经给江家老爷子打过电话,到时候提前两天去,把老爷子接到我们家来过年。老爷子特别高兴,在电话里说会带上自己珍藏的美酒,要和你爸还有你哥不醉不归。当你收到信时,老爷子应该已经在我们家了。我们在这边一切都好,勿念。”

江果果皱了皱鼻子:“爷爷怎么这样呀,你和哥哥给他打这么多通电话,他都不愿意来。”

江老爷子不愿意来岛上,是因为孙子孙女和孙媳妇都不会喝酒,大家坐在饭桌前干吃,能有什么劲儿!再加上,十一月份大孙子结婚时,他已经来过西城一趟,来回这么长时间,回到干休所屁股还没坐热呢,又得跑过来,他还真觉得麻烦。

现在老爷子去安城过年,是故地重游,又有人陪着他忆往昔,这才是真能让他过得高兴的年。

“我们快回去,让你大哥和江源江奇看看信。”宁荞说。

“好呀!”江果果也迈着小碎步跑起来,“到家之后再拆开包裹,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等到她们俩的背影逐渐远去,刘丽薇若无其事,继续准备食材。

她闺女憋不住了,说道:“妈,你以前究竟是不是人民教师?成天盯着别人家里鸡毛蒜皮的事,嘴怎么这么碎呢?”

“人民教师的嘴就不能碎了?”刘丽薇下意识反驳,又立马说道,“呸!你这孩子,说谁嘴碎呢!”

“妈,你别成天想着给江果果的小嫂子添堵,人家根本就不稀罕跟你斗。”

“一会儿骂江果果和她三个哥哥没良心,一会儿骂江果果的小嫂子心眼坏,你就这么闲吗?”

“而且,你怎么光会说别人,自己不把我姥爷和爷爷奶奶接过来过年?”

刘丽薇被气得眼冒金星。

把公婆接过来过年?是怕她这年过得太安生了吗?

她拿着菜刀剁肉,哐哐当当一阵泄愤。

她闺女以前乖得很,从来不顶罪,哪敢像现在这么没大没小的。

都是这阵子放假,和伶牙俐齿又没礼貌的江果果玩了几回,被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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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夜饭食材,但从早到晚站在砧板前也会腰酸背痛,等到将食材准备好,再生火炖上肉之后,大家便出院子透透气。

此时,远远地听见江营长家传来江果果和她二哥三哥大惊小怪的声音,他们便上前几步,去凑凑热闹。

“小嫂子!这衣裳给谁穿呀,这么小!”

“你妈妈为什么要给你寄这么小的衣服啊?”

常芳泽给宁荞寄来的,是一件浅蓝色的小毛衣,织法细腻,领口还有花纹,特别精致。

江果果拿着看了好久,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拆开包裹,她还以为这衣裳是小嫂子的妈妈给她织的,太厚脸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