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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要从几天前说起。

鸢尾湾港口,来往货船留下的细碎白沫和垃圾挤挤挨挨,海水的咸腥扑鼻,也许是心理作用,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一点经久不散的尸臭——就在不久之前,没用的尾区安全署警察拉起什么都遮不住的围挡,抬出一具具半兽人尸体,全都被摘取了部分器官。

安全署的警车和港口的货运车互相添乱,堵成一团,一道矮小的身影从看热闹的人群里一闪而过,钻进了一艘不起眼的船。这人头戴兜帽,长宽差不多,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像一颗过度包装的土豆。

一步一弹地深入船舱,“土豆”掀开兜帽,露出一颗舍舍迦人的脑袋。

这兔人头顶灰毛几乎掉秃,两条大耳朵垂着,高度类人的五官长得很凶恶,一道疤穿过左眼,从额头一路延伸到鼻子——正是鸢尾湾港的传奇兔人雇佣兵,埃德蒙。

兔人来到走廊尽头,在一副油画前站定,红光一闪验证了虹膜。随后挂着画的整面墙裂开,露出一部电梯。

电梯载着兔人进入船舱最底部,再开门,里面别有洞天——这里终年不见一点阳光,安全感十足,昂贵的熏香扑面而来,混着迷迭香和鲜血的气息,兔人咧开三瓣嘴,骂骂咧咧地打了一串喷嚏。

一只“高级血宠”听见动静走出来,好奇又胆小地打量着和她差不多高的兔先生。这是只刚买来的雌性幼崽,才十一岁,可能是还没太适应环境,人偶似的小脸有点苍白。

兔人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无视浆果,在这脆弱得几乎无法自理的小家伙面前,兔人居然不自在地后退半步,凶恶呲出了大板牙。

这时,一双没穿皮衣的手伸出来,大费雪少爷的天赋者保镖“木偶师”打着哈欠出来,懒洋洋地搂过浆果幼崽,乜了兔人一眼,“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兔人稀疏的毛奓了:“木偶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没想到‘浆果恐惧症’也传染。”“木偶师”散漫地拖着长腔,故意夸张地弯下腰,手捧着浆果幼崽的脸转向兔人,她略带恶意地说,“真是的,她长得多可爱啊。试着摸一下嘛,不咬你。”

兔人回答了一声粗鲁的咒骂。

“木偶师”擎着笑看他绕过浆果进屋,“啧”了一声,转头,她一口咬住了那血宠的脖子。

尖牙像两根钉子,扎进细嫩的血肉,浆果幼崽近乎痉挛地颤抖起来,湛蓝的大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恐惧。然而就算这样,这只培育所精心培养出来的“高级货色”也没有任何挣扎。

她像一头引颈就戮的小羊,在血族吃饱喝足移开尖牙的时候,上了发条似的说出既定台词:“祝您好胃口。”

“这只是什么品种?好香。”“木偶师”心满意足地直起身,沾着血的獠牙慢慢缩回,她优雅地擦了擦嘴,转头对室内喊,“送我了怎么样,老板?”

说完,也不等她卑微的老板同意,“木偶师”就自助取下了血宠胸前的费雪家徽,扔到一边。

低眉顺目的浆果没反应,大概也无所谓谁是主人,她熟练地从随身小挎包里取出卫生湿巾和消毒棉签,按照标准流程处理好伤口,又贴上了一块爱心形的创可贴,无声无息地跟上“木偶师”的脚步。

往里绕过一个半带展览性质的酒窖,就是大费雪的“秘密基地”了。

格里芬·费雪先生这会儿点起了一根迷迭香,正一脸苦大仇深地听兔人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点着的烟半晌没顾上往嘴里送。见“木偶师”进来,他愁苦地一点头:“腹区引进的品种,比较小众,你喜欢就牵走,那一窝还有一只公的,回头你一起带走吧。”

“稀有血线的B9,得两百多万一只吧?真大方,听着怪不对劲的,”“木偶师”走过去坐下,不见外地把脚丫子搭在了老板的沙发上,“这回想怎么使唤我?”

格里芬·费雪一脸丧气:“我堂弟,亚历山大……”

他刚开口,就被大呼小叫的兔子打断:“闹鬼!你堂弟身边有鬼!先是我一整支土龙人前哨小队,就像扔进大海里的石头,一个水花都没起来就全军覆没,只有一个藏在水里的远哨逃了回来。老子在港口这么多年,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木偶师”耸肩:“可能他们有捕蜥网?说真的,半夜睡醒在窗口看见一堆窥视的大蜥蜴,正常人都会想宰了他们吧?”

“我立刻派狼人去查了现场,还有那辆有问题的货车,地上还有土龙人身体被拖拽的痕迹,可那车里……那车里什么都没有!你能想象吗?所有物品都鬼气森森的,跟土龙人拍到的一模一样,里面却一点痕迹也没有。土龙人体重大,周身有粘液,他们五六个人挤在一个小集装箱里,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凭空被什么鬼东西从世界上抹消了!”

格里芬唉声叹气:“后来狼人也——”

“那些灰毛的蠢蛋!”兔人眼睛发红,“他们说那是一辆鬼车,老子听他们满嘴鬼话,就把他们骂跑了。可是那几个狼人后来就这么没了,失踪了!直到我听见地下酒吧的老板抱怨狼人赊账,知道那几个狗东西已经好几天没去喝个烂醉了,才发现不对。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着道的,简直……简直像诅咒一样!”

“失踪?”

格里芬没再费嗓子跟唾沫横飞的大兔子抢话,一言不发地,他将几张照片展示给“木偶师”——正是海湾里刚打捞上来的尸体。

“哇哦。”

狼人已经被泡发了,裂开的致命伤几乎让他们头颈劳燕各飞,摊在地上不自然地歪着,看着像一排批发的狗皮毯。

兔人看了一眼,稀疏的灰毛都被血压顶起来了,一抬手拽过一瓶烈酒塞进三瓣嘴,“吨吨吨”地往下灌。

见兔人的嘴占住了,格里芬才开口:“我们的线索就断了,那辆诡异的车再也没动静,我们也不敢轻易派人再去查,只远远派一些隐蔽性强的秘族,盯着亚历山大的住处……”

兔人“咣当”一下把酒瓶子砸在桌上,暴跳如雷:“结果全填进去了!狐人、水蛇……甚至荆山人老郑!那家伙吃了生命石之后能自己躲在暗处,借用周围其他禽类的视野,相当于操纵着一堆隐形摄像头,根本不可能被人找到!可是连他都在三小时后失联,被人卸下翅膀拔了毛,像只烤鸡一样扔进了海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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