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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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桂芬只是不习惯而已,三个孩子,两个女?儿离家了,只剩儿子在家。往日儿子像个宝贝似的,等女?儿全都不在身边了,又想起女?儿的体贴来。
这就是典型的上?一代家长,钱和房子给了儿子,有事还?是找闺女?。那时候,她哪里看得懂这些??
上?辈子,嫁给沈栾后?,她很少回家。偶尔回去一趟,看见弟媳指着吴桂芬鼻子骂她“不会带娃”。吴桂芬一声不吭,许青菱反倒气得要命,私底下敲打了弟弟几句。
临走的时候,吴桂芬反而把她拉到一边,黑着脸道:“你出嫁了,家里的事你别管。你自个家有什么事,愿意说我就听着,不愿意说就自己揣着。你弟家的事,你就别指手划脚了。”
许青菱自诩刚强,却被她妈说得又委屈又生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打那以后?,她就更不愿意回去了。天大的事,也绝口不跟吴桂芬说。
不是她不想亲近那个家,而是她结婚后?,一步步被那个家越推越远。
后?来,她学到一个词:PUA。在有儿有女?的家庭里头,女?儿不就是经?常被PUA的对象吗?
经?历了上?辈子那些?剔骨还?肉斩断脐带的过程,许青菱听到吴桂芬向她索要关心?,内心?早已经?涌动不起任何情绪了。
不过,许青菱最?后?还?是又解释了一遍:“最?近周末都忙着打工,没时间回去。过段时间有空了,我会回去的。”
她的确打算过段时间回家一趟,换季了,她冷天的衣服很多都在家里,没带到学校。
挂断电话?,她一转身,发?现郭丽娜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你刚才是跟你妈打电话?啊?你可真牛,敢用这种语气跟你妈说话?。”
郭丽娜是外省考过来的,父母都是小学老师。跟许青菱一样,也有个弟弟。不过,郭丽娜对家特别依恋,如果不是因为IP电话?卡打长途太贵,她恨不得每天都跟家里打电话?。
“是不是你爸妈对你不好啊?我爸妈倒蛮疼我的,在家里鸡腿都是先给我吃。”
许青菱看她一眼,淡淡道:“只要有弟弟,都一样。”
郭丽娜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她。许青菱却不想再?多说。
计划生育执行最?严苛的时代,两个体制内的老师,拼着双双开?除的风险,都要生儿子,说明什么?
*
周六,许青菱又要去丽湖花苑画墙绘。工地上?连电工师傅都收尾了,张达暂时也不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那画画。
一大早,她在食堂把早餐和午餐都买了,揣进?包里,又带上?从?赵婧那借的收音机,便坐上?公交车去丽湖花苑了。
浔城的秋天来了,气温适宜,这个季节在工地上?画画,不像暑假那么难熬。
上?次卧室的墙面进?行了一半,这次她得把大色块全部画完。不然每一次调色不一定?有那么准。给花瓣涂色倒没什么难度,只是比较机械枯燥而已。
好在她带了收音机,打开?调频,开?始听音乐。一边听歌,一边画画,速度倒也快。
中?午饿了,就吃食堂买的包子。吃完包子,又继续画,没多久屋里突然一点点暗下来。
许青菱透过窗子往外看,才发?现阴云滚滚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晴天万里的样子,她没带伞。
她赶紧打开?屋里的灯,加快速度开?始画,画到五点总算把卧室的墙面完成了。只可惜她快,雨更快,外头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只好坐在屋里等,又等了半个小时,雨还?是没停。这里离市区远,下午六点就没公交车了。
从?别墅走到公交站台,还?要半小时,许青菱不由着急起来。她屋里各个房间搜罗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块塑料油布。
这会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将?书包护在胸前,披着油布就往公交站赶。走出门才知道雨有多大,许青菱有些?后?悔,但也没办法,湿都湿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雨里继续冲。
迎面风裹着雨水,把她身上?的油布吹得歪歪斜斜。许青菱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护住书包,里头有她的画册和赵婧的收音机。才走出去几分钟,她下半身就整个湿透了。湿透的牛仔裤裹在身上?,发?硬发?沉,这一步步愈发?艰难。
公交站台还?在遥不可及的地方,许青菱觉得这么继续走不是个事,停下来在大风大雨环顾四周,她想找个可以躲的地方。
……
今天出门没有看天气预报,以至于挑了个大雨天来樟墅。
上?回去新加坡参加精装房行业研讨会,沈安吾和新加坡的一家设计公司达成合作。不仅将?旗下几个楼盘的装修业务交给对方,还?聘请那家设计公司给自己设计私宅。
那家公司的创始人叫薄清,是在国际上?都很有知名度的设计名师,今天带着团队核心?成员到樟墅勘宅。
这种规模的私宅设计固然重要,施工环节能否落实到位更加关键。
薄清对国内的土建和施工并不太了解,他找了在浔大美院当教授的同学杨栩一起合作。杨栩名下本来就有设计和装修公司,在浔城当地的口碑很好。
沈安吾今天特意来樟墅等他们?上?门,聊了聊自己自己的需求和想法,又带他们?到樟墅四处看了看。
送走薄清和杨教授,回到屋里,受伤的那条腿竟然又隐隐泛起不适。果然——没多久,外面的天就像破了口子似的,下起了暴雨。
沈安吾坐在暗沉的大宅里等了一会。天越发?阴沉,阿姨过来问他晚上?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
沈安吾坐在沙发?的阴影里,猛然清醒,站了起来,神色看上?去似乎比外面的天色更冷:“不用。”
他开?着车出了樟墅,一路往自己市中?心?的公寓开?。雨线像无数条鞭子似的,狠命地抽打着挡风玻璃。雨刷急剧地摆动着,想摆脱雨线的纠缠。
天地之间只有雨点的噼啪声,清晰和模糊都变得混沌起来,然而他看到一个瘦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车速飞快,那身影急速地放大,又急速变小。等他反应过来,他已开?出去一百多米。沈安吾急踩刹车掉头,轮胎擦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沈安吾将?车子停在那个淋得透湿的女?孩身旁,摇下车窗,探出头大声:“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