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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没有保护好他。”齐绍麟道。

“所以就这么惩罚自己?”仇捷途拍了拍他的肩,让徒弟转过身来,继续涂正面,“你护着他从悬崖上坠下,竟也不死。我原本买了棺木想为你收尸,却是白浪费钱了,还不如为宝儿置办两身衣物。”

齐绍麟淡淡道,“师傅可以留给自己日后使用。”

“你这小白眼狼说的什么话,”仇捷途哭笑不得,“我原本担心这姜公子是铁面君那边派来的……今日一见便放心了。看来坊间传闻并不可信,这姜公子是个正派人物,也颇具侠义之心,配给你,糟蹋了。”

这句话齐绍麟倒是没有犟嘴,点头道,“但我会好好待他的。”

“我见你二人也是心意相通,准备何时告诉他?还是准备一直这般装傻下去?”仇捷途道,“若你是顾及为师和宝儿,倒也不必担心,我相信以姜公子的为人是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的。”

“我至今不肯告诉他,不是因为不信任他,”齐绍麟低声道,“知道的越多,对他的安全越不利。尤其铁面君近来就在身边,我不能冒这个险。”

齐绍麟说着,忽然记起方才姜栾说的那番一同赴死的话。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定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

……

此时的齐府的确是乱作一团。

不仅仅是因为齐府少夫人坠了崖只能就地修养,齐府的堂少爷齐绍康消失了一天一夜,被人发现浑身是血的倒在胡同里,至今昏迷不醒。

堂少爷出了事,齐府上下显然更加紧张,也就顾不得少夫人了。

“我的儿啊!”

周氏一看到儿子的惨状,差点儿晕了过去,扑在齐绍康身上痛哭起来,“天呐,老天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了?”

齐绍康躺在床上,两只眼睛肿的如同核桃般,头用绷带缠了几圈,依旧能看出前额变形的样子。

齐绍康时而低语,时而昏迷,不间断的呕吐着。

“康儿?”

齐天行也摸了过来。

他脸上覆着黑布条,看不到儿子的惨状,只得伸手胡乱摸着,摸儿子的脸。

“老爷,咱儿子变成这样,叫我可怎么办啊!”周氏忍不住扑进齐天行怀里痛哭起来。

齐天行拍着妻子的肩膀,小声安抚道,“咱们的康儿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齐玉恒第一时间带着夙平郡王赶过来,看到这一家人的惨状后,差点儿背过气去。

“怎会如此!”齐玉恒悲痛的说,“究竟是什么人伤的康儿!”

抬齐绍康回来的奴才们跪了一地,其中一人道:

“没有人看到行凶者……早市开了,才有人看到咱家少爷躺在地上,嘴里还说着胡话……”

“说什么胡话?”齐玉恒皱眉问道。

“仿佛是在说……说‘枭’?”

“‘枭’?”齐玉恒没有明白这个字的意思,莫非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夙平郡王用手绢掩面垂泪,走过来安慰周氏,“康儿会没事的,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小心伤了身子……”

周氏却甩脱夙平郡王的手,如一头护崽的母狮般瞪了夙平郡王一眼。

夙平郡王被她瞪的一愣,顿时假哭不下去了。

“老祖宗!”

周氏痛哭流涕,跪着爬到齐玉恒的面前。

齐玉恒立马伸手扶她,“觅儿你先起来再说话!”

“康儿变成如此模样,我这做娘的心里实在痛的滴血!”

周氏长跪不起,红着眼睛恶狠狠的说,“但事已至此,已然无济于事,我就只想知道是谁这么狠毒,把康儿折磨成如此模样?”

齐玉恒叹了口气,“我已吩咐人去报官,还通知了江城主,定会查清行凶者是谁,还康儿一个公道。”

“儿媳试想,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痛恨康儿,”

周氏气得颤抖着声音,怒极反笑道,“咱家近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仅康儿出了事,栾儿还莫名其妙坠了崖,明显是有人不想让咱家好啊……呵,非要将齐家子孙赶尽杀绝不成!老祖宗你可要看好了麟儿,断不能让这人奸计得逞!”

夙平郡王闻言脸色一黑。

周氏话说的可太明显了,不是摆明了说是他下的手吗?

齐玉恒虽然也心生怀疑,还是宽慰周氏,“觅儿,你先冷静一下……”

“恕儿媳无法冷静!”周氏理会不了其他,快速说道,“儿媳料想,康儿这边没有线索,或许可以从栾儿那边入手,两人同一时间出事,儿媳总觉得其中大有蹊跷,或许都是同一个人下手……”

“不可能!”夙平郡王脱口而出。

周氏冷笑着瞪向夙平郡王,“那郡王您又是如何得知不是同一人呢?”

“本郡王自然是不知,”夙平郡王慌张的说,“本郡王只是觉得你气急了眼,过于异想天开罢了!”

“是不是异想天开,还是得调查后才知道。”周氏冷冷的说。

看来这周氏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真凶,夙平郡王简直是有口难言。

难不成他要争辩一句——姜栾那小子出事才是他的手笔,齐绍康与他无关?

“你们不必争论,一切交给官府查明吧。”齐玉恒道。

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头疼的很,不想再管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便对周氏说,“觅儿,你还是去歇着吧,康儿也需要静养。”

“老祖宗!”周氏尖叫一声。

齐玉恒不再听她说话,转身走了。

夙平郡王也想走,却被周氏拽住了衣角。

“你好狠的心,”周氏双目通红的瞪着他,“康儿又不是嫡长孙,他碍着你什么事了?”

“周觅,你疯了?”

夙平郡王狠狠地抽离自己的衣角,慌张的走了出去。

周氏在他后面癫狂的大喊,“你敢说你问心无愧?苛待齐绍麟,陷害姜栾,这一桩桩的事哪件不是你做的,啊?哈哈哈哈哈……你敢说你问心无愧!”

夙平郡王对这疯女人的话充耳不闻,一边走一边焦急的询问小厮,“那边还没联系上?”

“没有,”小厮汗津津的说,“这几个男人简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实在诡异。”

“真是怪事!”夙平郡王不解的说,“姜栾这小贱人坠崖倒是好理解,齐绍康又是怎么回事?时间上为何会如此凑巧?”

小厮道,“郡王宽心,反正不是我们做的……”

“叫我如何宽心!”夙平郡王怒骂道,“周觅那蠢货,你刚才又不是没看到……”

小厮想了想,“不如联系下花朝姑娘?”

夙平郡王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此时在齐绍康的房内。

齐天行摸着儿子的脸一言不发。

他只任凭妻子在门口发疯,却不出一言劝阻,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当父亲的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悲痛。

……

……

红袖招厢房中,被齐家遗忘了的少夫人姜栾,正与睿宝面面相觑。

“我先前真的不认识你家相公!”

不等姜栾开口发问,睿宝先不打自招了。

姜栾知道不可能从睿宝嘴里问出什么,便笑了笑,“我不是想问你这事。”

睿宝顿时松了口气,坐下倒了壶水喝着,“那是何事。”

“就是……”姜栾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你的武功从何处学来?”

“……”睿宝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复杂的看着姜栾,“你也想学啊?”

“没错!”

小时候谁没看过几本古龙金庸?姜栾那心里也是揣着个武侠梦的,更何况现在整了这么个破烂身子,自然是要好好锻炼一下。

“我劝你最好不要,”睿宝搁下茶杯,认真的对姜栾说,“学武功可是很苦的,如果有的选,我才不学呢!卯时初刻就要起床练功……”

卯时初刻……那不就是早晨五点?

姜栾起床跑操也是这个点,立马点头道,“卯时初刻,我可以啊!”

“……不仅如此,还要跑二十里地,上下爬两趟山!”

“没问题啊!”姜栾一拍大腿,这个运动量对于过去的自己不是小儿科?

睿宝见居然吓不倒他,咬着牙继续道,“吃也吃不好,睡又睡不着,摔得浑身都是伤,找不出件体面的衣服穿出门……”

“可以,”姜栾道,“请问在哪拜师?”

“……”睿宝奇道,“你真的是个哥儿?”

“咳咳,”姜栾搔了搔脸颊,“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当哥儿。”

“英雄所见略同!”睿宝握着姜栾的手十分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睿宝还是实话实说道,“不过以你的身体,恐怕练不了武功。”

“为啥?”姜栾好奇的问。

“你刚才没听我师傅说吗?你太虚了。”睿宝回答道,“而且你这个年纪,习武实在是过晚了,学点基本功锻炼锻炼身体倒是凑合。”

姜栾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有人道,“那我可以吗?”

“谁在那里偷听!”

睿宝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门打开。

左朗正端着饭菜站在门后。

先前睿宝去齐府通知姜栾坠崖的事,齐府磨蹭了半天,就派了这么一个小孩儿跟随他过来照料姜栾。

一路上这小子面无表情,屁都不放一个,可把睿宝憋坏了,自然看这小厮是各种不顺眼。

他还未发作,左朗就端着饭菜自顾自的进了屋,搁在姜栾面前。

“公子请用。”

“唔。”姜栾点点头。

左朗伺候着姜栾吃上饭,转身“扑通”一声跪在睿宝面前。

“你、你干嘛!”睿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得直跳脚。

“请刘公子收我为徒,授我武艺。”左朗朝着睿宝拜了下去。

“啊?”睿宝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姜栾,姜栾却没有理会他们,只夹菜吃饭。

睿宝只得问左朗,“你叫……左朗来着吗?你为什么要学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