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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凑得近了,见他双目紧闭满脸通红,伸手一碰果然烫得吓人,再不敢耽搁跑出去报信,出门时还让门槛绊了一下。

陆浔过来了。

屋中的烛光重新亮起,陆浔一边给他诊脉,一边吩咐人煎药端水。

周昫烧得迷迷糊糊,只觉满屋子人影乱晃,他醒了,便不肯再好好待在床上,挣扎了好几次,揭掉了额头上的凉布,掀被下床,嚷嚷着:“我的鞋呢?!”

陆浔按他都按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大半夜的你找鞋做什么?”

周昫也不答,就闷着头在屋里找:“我的鞋不见了!”

他酒量一直都很好,鲜少有喝醉的时候,偶尔几次喝得多了,也是倒头就睡,一觉醒来便没事了,从没有这般胡闹折腾耍酒疯的。

陆浔看他快把自己塞床底去了,赶紧把人捞起来,连哄带骗地摁回床上:“不会不见的,你好好躺着,鞋它待会自己就出来了。”

同福刚好端了药进来,低着头,心道公子这哄人的技巧也太拙劣。

谁知周昫还真就安静了。

好说歹说把药给他灌下去,再包着被子给他捂汗,周昫嫌热,踹着被子跟条鱼一样。

喝醉酒的人连理都讲不了,陆浔哄劝得烦了,干脆揭了被子,把人翻了个面,往他身后盖了几巴掌,扬声喊道:“同福,把戒尺拿过来。”

周昫微微缩了一下,不相信陆浔还真能对他一个又醉又病的人动手,收敛了两分嚣张气焰,却还是哼哼唧唧试探地闹着。

然后同福真把戒尺捧过来了。

陆浔接过来重重往他床头一拍,直接把人吓得缩进被子里去了。

“闹啊?不是闹得挺欢!”

周昫装死,没多久就捂了一身的汗,烧退了一些,困意紧跟着席卷而来。

陆浔给他擦过汗,又重新换了衣裳,要起身时却被人拽住了。

一只胳膊攀了上去,周昫半环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腿边,难受道:“师父,我头疼……”

陆浔往他脖子后摸了摸,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烫了。

“喝了烧酒还敢去吹冷风,你不头疼谁头疼?”

明明是训人的话,语气却是温和的,倒是埋怨的意思居多。

周昫皱了眉,头又往他腿边拱了拱,小声嗫嚅:“我错了……”

陆浔可不觉得他是真知什么错。

往日里挨打受痛,他只要真心假意地认几次错,总能求得陆浔心软打轻点,如今头疼难耐,也寄希望于认认错就能不那么疼。

陆浔唤着同福拿了药,在他额头和人中的位置点了点,又摸着头上几处穴位给他按揉了好一阵,才听他渐渐安静下来。

雪落了一晚上,到日出前才停,将院中和屋顶都盖了白白的一片。

早起的内侍正将粗盐撒到雪面上,再拿大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沙沙声响听着有些空旷。

周昫醒了,觉得身上哪哪都又酸又疼,像被人捶了一顿,囫囵伸展了一番,才发现陆浔躺在他身旁。

帐子没放,屋里烛火已经熄了,清晨朦胧的日光透过窗户,落在陆浔的发丝上。

周昫突然就顿了动作,侧身躺着安安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