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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将悸动平息的少年看向她的眼睛。

以扶光郡主的才能,哪里会记不清自己文到何处?

他想,她说这些话,只是要他在她下针时一直情动,让她能早早地多看一会儿那落针处的红。

人身动情时,气血涌动,此时将针刺下,很容易让人伤上加伤。

她那样通医理,不会不知道。

可她还是为了悦己取乐,毫不在意地说了出来。

“我不需要那些。”

净如菡萏的小郎君低下白颈,无声地摘去了他腰间的蹀躞玉带,然后在陆扶光的注视下,将玉石削就般的指尖没进了他的裤中。

在小郡主的注视下,遗世独立的小郎君在他自己的手中,逐渐浮出夭桃秾李之艳,一双瞳仁微微散着,里面的星河忽而因失神而蒙雾般地黯淡,忽而又被盈起的水意晃得极亮。

可他分明在做着这样淫艳的事情,身上却全无妖冶的媚气。

明明锁骨间那片刚被她占为己有的皮肤已经因情动而涨起了彰彰绯红的潮,少年身上的气质却仍旧清且正着,似乎没有因此折去一分风骨。

这种事,陆扶光见吴红藤做过。

他在秦楼楚馆长大,自小耳濡目染,极懂如何以此取悦于人,做起来,目挑心招,冶艳动人,声媚似妖。

可落在小郡主眼中,他馥郁得就像一朵盛放过了头、快要腐烂的花,即便它上面的甜腻能引来不会闻嗅的蜂蝶,却仍盖不住那股从根茎中散发出的腥臭。

她在百梅公主的湖船宴上还见过更多的秽乱。

平日德行再高的人,一旦沾了欲,也不过如东都街上被无数人踏过的泥泞雪泥,最终化成一滩污浊的脏水。

可此时的小郎君却似覆在雪下的冰。

他皮肉中鲜红的墨色让她将他看得更清楚了。虽然身体已经被尘间的人欲淹埋,他却还是能够束身自持,不被它侵骨蚀心。

他还是那么干净。

甚至比小郡主想像中的还要干净。

这让她……更想亲手把他弄脏了。

想要让他的气息更乱,想要看到他被欲望的浊流吞尽时的模样。

继续在他的肩上刺针,小郡主的另一只手顺着少年紧而有力的腰慢慢下滑,就要也没入裤中。

少年外面那只戴着栀子花玉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串白玉还是温凉的,他的指尖却已经滚烫:“是我自愿的……会弄脏你……”

“我愿意被陆小郎君弄脏……”

小娘子说着,指尖又碰上了他。

那一个瞬间,那片墨忽然红得滴血,少年无法自已般地发出了声极促的闷喘。

原来是那儿吗?

小郡主看了看她刚才指尖无意划过的地方。

紧接着,小娘子仰起脸。

“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看着有些怕,有些急,又有些犹豫,但最后,她还是将她的颈送到少年的唇边。

“要是忍不住,陆小郎君可以咬我。就算把我弄疼了,我也不会怪你……”

可直到灯烛燃尽,墨色始终鲜红的少年也没有碰上她的脖颈。

——

虽然心一直跳得很快,但陆扶光也没有失神到将她的花押完整地刺上。

她将它刺得无序又凌乱,在最后一片花纹落上前,没有人能看出她刺上去的究竟是什么。

而陆云门也没有问。

等她刺得累了,没有刺完却不想继续了,净手穿戴好的玉面少年也只是温和地问她:“外面热闹极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小郡主对花神节的庆典并没有兴趣。

只觉得歌吵舞拙、铺满着小县的花也多为凡品。

但因为陆云门邀她,她便出去了。

刚一出旅舍,迎面看到的便是四名头上簪花的壮汉扛着撵在走。

那重撵上放着的,是一座拈花示众的佛像。

但佛的指尖上还未放上花。

据说要等花神节最后一日,选出今年县里最美的那朵花,再将它献到佛像手中……

边听着周围人们的声音,陆扶光和陆云门沿着旅舍旁河岸边的柳树慢慢走着,不料却被几个捧着花的女子悄悄跟上。

紧接着,一朵极红的菊就被她们掷向了小郎君的后背。

但不等碰到小郎君的身上,那花就被少年身边的小娘子护食一般地拍开了:“陆小郎君不要别人的花!”

看清小娘子带着怒气的美貌,喜欢美人的大梁女子们惊讶地亮了双目,也不给小郎君掷花了,反而将捧着的花一股脑地都送给了她,还眉花眼笑地要将其中最大的那朵簪到了她发上。

“这朵花,能留给我吗?”

一直安静的少年忽然出了声。

他神色平而淡,开口后更让人觉得冷清清的,一下便停住了要往小娘子发上插花的手。

但因为已经明白了这小娘子和小郎君的关系,拿着花的女子为难了片刻,最后果断地将那花往小娘子怀里一放!

“你们自己分去!”

说罢,她就手挽手地和姐妹们嬉笑着跑开了。

等她们走远、不见,看似秋月寒江的少年将那支花拿起,轻轻抛进了旁边的河中流水。

看到陆扶光仰起不解的目光,少年无比艰难、却还是将他心中不堪的卑劣说了出来:“我不想你戴着别人为你簪上的花。”

小郡主却不以为意。

“那你就要补偿我。”

少年便和她去买了许多花。

他一朵一朵地挑,挑好后细细地折根削枝,最后,用最软的花和茎,在她手腕的金铃红绳旁,编出了条色彩繁多的鲜花镯子。

独自回到旅舍的屋子,陆扶光将卢梧枝身上隐在暗处的那几根金针拔了下来。

她自然不会全信陆云门的迷药。

她一定会自己确保卢梧枝不会突然醒来、也不会在昏迷中有知有觉。

做完这些,陆扶光倚进卧榻,看着自己腕间的花镯。

陆云门将它编得紧密繁杂,根本没办法完好无损地摘下来。明明如果戴着它,她就要平添麻烦地给卢梧枝编一个它的来历,可她还是不想把它割断摘下。

还有。

陆扶光看向陆云门跽坐过的那处榻,眼前忽地晃过少年眼角红潮弥漫、睫毛上不知汗还是泪的潮湿水珠微微颤动时的模样。

忽然地,她有些后悔这样早地将他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