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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若已是那么熟悉的人了,她心里但愿他能好好的。

但愿他能解了兰台之困,亦能解了大营之困。

哑婆子身上温软,似母亲一般将她护在怀里,若能开口说话,也许哑婆子此时定会说,“郡主不怕,公子不会有事。”

也许是吧?

但愿有人会说上这么一句,也好宽一宽她的心。

他若无事,那比什么都好啊。

可惜她被当做妖物,自身都难以保全,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

她从来都是个无用的人,眼下也什么都做不了。

忽闻一声凄怆地喊叫,打破了祭台外的剑拔弩张。

“阿翁不要打!阿翁!阿父!”

双方的人马急急忙忙后退一步,坚甲利器之间让出了一条狭窄的小路。

便见阿拉珠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哭得满脸泪花,“阿翁不要打!也不要走!叫他们放下刀!阿翁!”

那北羌的老者道,“阿拉珠,如今是燕国大公子要强留,怨也怨不得阿翁!”

阿拉珠哭着跪了下来,抱住老羌王的腿苦苦哀求,“阿翁最疼珠珠,阿翁再疼珠珠一回吧!阿翁......大公子是珠珠的夫君啊......阿父,阿父替珠珠求求阿翁吧!阿翁......阿父啊......”

情真意切,语重心沉,感人泣下。

北羌的老者见状口气软和了几分,“燕人触怒了天神,灾厄就要来了!羌人只能回到极北之地日夜乞罪祝祷,乞求阿布凯赫赫的原谅!”

那四十余的男人便是阿拉珠的父亲小羌王了,此时低低斥了一句,“阿拉珠,不要再胡闹了!”

阿拉珠泪眼朦胧,“珠珠爱夫君至深,管他有什么灾厄,珠珠都不会离开夫君!阿翁阿父也不要走!燕楚就要开战,阿翁阿父留下来帮夫君打天下!”

小羌王凝眉问道,“阿拉珠,你嫁到燕国,到底得到了什么?”

阿拉珠一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槿娘说,阿拉珠是因父亲还不曾承袭王位,这才被封为北羌郡主。若老羌王退了位,阿拉珠便是当之无愧的北羌公主,难怪能与魏夫人一同嫁进兰台。

身份虽有大小,位份却是一样的。

北羌居于极北苦寒之地,原不必恪守燕魏这般数百年大国的规矩,如今册封的礼制与燕人相同,不外是因了周王后的姊妹嫁到了北羌的缘故。

听闻,周王后的姊妹这一回亦随羌王一同来了蓟城,如今就住在万福宫里,宫人私底下都称之为小周后。

听闻其下嫁北羌,带去了燕国的风俗教化,教习北羌王族穿深衣,梳燕髻,读燕文,习小篆,还在北羌广铸刀币,企图改变羌人以物易物的习俗。

只不过北羌气候严寒,平素又以骑马为主,除了读燕文与习小篆,其余一样也不能推行下去,但王族的妇人们倒能穿上深衣在宴饮欢聚中图个新鲜。

不管有没有推行下去,但到底说服了北羌南下归附,去岁以嫁女的方式送来蓟城十万兵马,便是小周后的手笔。

阿拉珠在这样的人物教养之下,那心眼子还不得有九百个?

可回到将将那最原本的问题上来,阿拉珠在燕国又得到了什么?

听槿娘说,这位珠珠夫人与那位魏夫人一样,都不得公子敬重,连半个子嗣都没有。

萨满们的血已经不再流了,这寒冷的天气很快就把滚热的血冻成了冰,不久前还鸣角振铃跳掷叫呼的人,亦都僵直硬挺,再没有一丝喘气。

老羌王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道,“阿翁为你做主,叫城外大营里的十万兵马掀翻了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