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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回自己的客房,第一件事便是将门栓牢,又自席子底下取回匕首,背起小包袱便打算开溜了。

但客舍里是不敢走的,走廊里立着好几个横眉立目的带刀武士。

环顾左右,也只有从窗口跳下去了。

吹灭了蜡烛,在矮榻上生生地坐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外头没了响动,大抵都以为她已经睡了,这才悄悄起身去推窗子。

木框的老窗子吱呀一声,在这沉沉静夜里分外的响。

小七如履薄冰。

唯有心里祈祷着,万万不要被人听见。

霍的门栓响动,小七心惊肉跳。

竟有人在开她的门!

她侧耳听着,赶紧将小包袱扔在暗处。

咣当一声,门栓轻易便被挑开了,一个时辰前带头查盗贼的人手中的刀尚未收回,此时正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声音冷峭,“什么事?”

这个人一直在她门外看守,客舍的门栓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小七佯作平静,“炭味太大,开窗透透气。”

得亏因了炉子里烧的是最普通的黑炭,若是无色无味的兽金炭,那连这样的由头都不会有。

那人径自进了屋,如无无人之地,关严实了窗,又拨弄了几下炭,说起话来意味深长,“末将就在外头,有事叫我,不必姑娘亲自动手。”

说完假模假式地抱了抱拳,转身将那道门阖上了。

小七愣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根本跑不了了。

这才想到之前在许瞻眼皮子底下之所以能一次次逃跑,不过是因了许瞻压根不曾真正地防备,也不曾真正地命人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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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派周延年来,甚至只是为了护她周全。

只要不离开兰台,她便是自由的。

但沈宴初不是。

他的看守是真正的看守。

她掉了魂儿一样地捡起包袱,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矮榻上,抱着小包袱愣愣怔怔地坐着。

那道门压根不必再去栓上,简直毫无意义。

白日睡了大半日,经此一遭愈发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了也不知多久,听见栖霞小镇的鸡鸣了好几回,犬夜吠了好几回,待天光微明才将将要睡,谁知道门外那人已经开始叩门了,“姑娘该起了。”

于是瑟瑟发抖的店家敬小慎微地端来盥洗的温水与帕子,才洗完了脸,那人又道,“贵客已在客堂等着姑娘了。”

小七似个要犯一般被看管监守着,心里憋闷,却又没有什么主意,只得提着小包袱在那人的监视下往楼下去。

正堂并没有旁人,昨夜见过的那些投宿的大约都不敢出来。

沈宴初已在客堂正襟危坐,案上早就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食。

那人见了她来,笑道,“一同进膳。”

小七闷闷地在案前落座,她与沈宴初同案共食数年,从未有一次如此不自在。

着实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也如鲠在喉。

因在外有店家伙计,也有随行的将军,因而席间并未有什么话。

她若不吃,他便亲自夹菜盛汤要她吃。

不吃,他便盯着。

她便只能吃。

这一顿好不容易熬过去,饭后沈宴初又盯着她以浓茶盥漱了,这才起身扣住她的手腕,引她往马车上去。

她手腕纤细,他一手能扣住一双。

好在他扣了一只。

约莫是为了掩人耳目,因而马车亦是燕国的形制。

车内不算大,她就坐在他的右手边,他抬手便能扣住她。

她的确不得自由。

这么说罢,他去哪儿都要带着她,她去哪儿也定要他的人跟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