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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跟太叔铸比起来,叶秀才更信任谢隐,所以才存了个心眼,觉得会把弟弟赶出家门一分钱不给,据说还想把羲禾留下,因为羲禾是太叔家出的聘礼娶进门的,这样的人,笑得再和善,叶秀才都不敢跟他多说话。

太叔铸此番前来是为了询问谢隐跟叶羲禾的去处,他原本想着叫人去往叶家,拿叶家夫妻威胁叶羲禾,她那点小胆子必然会立刻屈服,甚至主动献身,结果派去的人说叶羲禾根本不在叶家,就连老三也失踪了!

叶秀才面对太叔铸,心里怵得慌面上笑呵呵:“太叔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太叔铸微微一笑,端的是一派温文尔雅,只是跟谢隐相处了几个月,一个人是真的温和还是假的温和,伪装的再好,假的终究赶不上真的。

“我到底是太叔寅的兄长,当日与他争论,害得他被逐出家门,心中十分愧疚。这些时日,也很是挣扎,终究是放心不下,因此前来见他,还请叶秀才帮个忙,请我三弟出来。”

叶秀才哦了一声,往太叔铸身后伸长脖子看半天,太叔铸没弄明白他看什么,叶秀才好心道:“是这样的,你不是说来看隐哥儿吗?当初隐哥儿从你们太叔家离开,连套换洗衣物都没拿,衣食住行是样样拮据,如今太叔大人来看弟弟,想必会带些他惯用的东西来,怎么,太叔大人没带?”

太叔铸当然没带!

他怎么可能带?

说什么来看弟弟,那就是托词,谁要是信了谁才是傻子呢!

他面色僵硬了下,道:“叶秀才,不知我三弟现在何处?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想请他回家,家中父亲祖母多有想念,还请叶秀才成全。”

叶秀才心想女婿说得果然没错,一个人光嘴上说没有用,要看他的实际行动,瞧这太叔铸说得天花乱坠,其实根本不是出自真心。

他更不会像太叔铸透露女儿女婿的踪迹,太叔铸在人前向来好面,他忍住怒气没有拂袖而去,勉强给叶秀才作了个揖算是礼遇,随后道别。

他可能不知道,他对叶秀才的轻视就差没写在脸上。

是,他是正四品的大官,当年风采过人的探花郎,而叶秀才只是个屡试不第的白身,可他口口声声对叶羲禾说喜欢她、想要她,以后要她做自己的正妻——却为何这样敷衍对待生养她的爹娘?

男人的爱虚假无比,也许连太叔铸自己都不知道有几分真实。

他一走,叶秀才赶忙写了封信告知妻女与女婿,两边通信所用的信鸽乃是谢隐亲手所养,十分机灵通人性,太叔铸叫人盯着叶家,却不曾想信件并非走的驿站,自然是什么都盯不出来。

流落民间多年的四皇子一朝回宫,今年却在离宫途中遇刺,甚至迄今未寻到尸首,皇帝夜不能寐,大病一场,如今朝中正是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地盘,两人争得你死我活,皇帝也没心思去管了,他一心惦念着小儿子,哪怕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只要一朝没找到尸体,他就不相信小儿子已经没了。

再继续这样下去,皇帝估计撑不了多久,这让站队三皇子,始终坐岸观虎斗的太叔铸感到志得意满。

跟支持大皇子的岳父不同,太叔铸表面看似站在大皇子那边,实则却是三皇子的人,他怎么可能去帮岳父?那样的话,若大皇子登基,郑丞相权势更重,而且大皇子根基稳固,即便自己投诚,日后从龙之功,也不过对方随意施舍。

那样的话,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妻子娘家的掌控?

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纳羲禾过门?

三皇子就不同了,三皇子母族不显,与另外两位皇子比起来优势不算太大,但本身却精明强识,又知情识趣,与太叔铸真是一拍即合,两人瞬间达成共识,一在明一在暗,都在谋划那天底下最重要的位子。

四皇子的死,肯定是大皇子二皇子这两人其中一个的手笔,因此太叔铸经由三皇子授意,也在真情实感地去寻找四皇子的踪迹。

只要四皇子活着,大皇子与二皇子就不会注意韬光养晦的三皇子,谁叫皇帝实在是太偏爱这个在民间长大的小儿子呢?

偏爱到让人忍不住害怕,他迟迟不立太子,是不是打算将位子传给幼子?

太叔铸这段时间因四皇子遇刺一事,忙得有家不能回,偏偏遍寻不着四皇子的踪迹,他个人感觉四皇子应当是死了,可找不到尸体,那样重的伤,脑袋上破了碗大的洞,又被一剑穿腹,这要是还能活下来,除非得遇到神仙给他颗金丹!

早就忘了自己是谁,连怎么用筷子都不记得的四皇子,此时此刻正跟个小孩儿一样撅着屁股在地上刨坑准备做叫花鸡,两只手上全是泥巴,和完了还要往包裹着鸡的叶子上拼命涂抹,玩得不亦乐乎。

叶夫人看得头都疼了:“这真的能吃吗?埋到土里用火烧……那得多脏呀!”

叶羲禾也有点怵得慌,惟独谢隐笑吟吟的:“可以吃的,到时候让路捡先吃,你们确定了没有毒再吃。”

“隐哥!”路捡扭过头,一脸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他的心要碎了!

谢隐笑个不停,叶夫人跟叶羲禾也笑个不停,于是满脸灰的路捡亦跟着傻笑起来,继续往叶子上糊他的泥巴。

平时如果不进城,而是在外露宿,帐篷搭好后,大家围着火堆做饭,谢隐会讲故事,讲纵横江湖的侠客、腾云驾雾的仙人、诡谲多变的妖魔……其中这叫花鸡就是故事里的,路捡听了之后踊跃表示想试试,少年这样有想法,谢隐当然要满足。

路捡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不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那样霸道专制,他身上的因果之线连光芒都是柔和的,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而且被教养的很好。

留在谢隐身边后,他更是学了不少从前没有的东西,从不觉得谢隐离经叛道,反倒频频点头。

这样嘴甜会说话又很活泼的人,一点都不讨人厌,叶夫人可喜欢他了,一开始被叫娘还有点无奈,后来对着路捡都自称娘。

“熟了吗?隐哥,你说熟了吗?”

谢隐无奈道:“你已经问了几十遍了,没有没有,还没有,至少还要再等半个时辰。”

路捡捂着肚子,饿得弯下腰,叶羲禾递给他一块糕点,他却拒绝:“不行不行,要是娘跟你都不吃,那我得一个人吃完,现在吃了,一会儿吃不下了。”

熬呀熬,终于熬过半个时辰,谢隐刚说可以,路捡就开始激烈刨地,然后圆咕噜咚的叫花鸡现世,还真别说,虽然外表黑漆漆脏兮兮不起眼,可那叶子一扒开,瞬间肉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