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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谢隐一起,衣服做得就快多了,而方大也明显感觉到被咬的那条腿从完全无力到渐渐能支撑一点,看样子,这个偏方真的非常有效!

同时谢隐也找齐了材料,又在村子里请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帮忙盖房,眼见方家一下子就有了钱,新屋子也起了,但方家三兄弟却都未曾娶妻,这便有很多人起了心思,觉得方家没有公婆侍奉,又都是壮劳力,嫁了女儿过来亦不会吃苦。

方大腿还没好利索,方三甚少在家,惟独方二,这段时日是真的让人佩服,又有本事又勤快,关键人还体贴,跟谁说话都带着笑,没见过他红脸,这样的男人,以后肯定不打媳妇。

很多男人在外头受了气,回家便将气往老婆孩子身上撒,官府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管,除非是把人打死,否则那就只是家务事,即便真的打死了,愿意赔钱,娘家愿意和解,那这事儿也就轻飘飘揭过,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不打老婆的男人都算好男人。

好女人要勤快贤惠听话守贞,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得干还要伺候丈夫公婆,可好男人只要不打媳妇就成,可见这标准究竟有多低。

既然要盖新房,谢隐肯定不想再跟方大方三一起睡大通炕——这兄弟两个跟村里其他汉子比算是干净的,可远远达不到谢隐的要求,所以还是分开睡比较好,各人有各人的房间,也就没有这种困扰了。

随着房子逐渐重盖,秀宁的事情也得想个办法解决,她没有路引户籍,所以才会有人猜她来历不明,是不是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直到谢隐宣布她是远房表妹,村里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倒也说得过去。

秀宁不大敢出门,她很多时候宁可躲在房间也不愿意见太多人,一是因为本身不怎么会撒谎怕露馅,二也是不想惹事,住在方家已经给人带来了很多麻烦,她都不知道要怎样报答。

因为房子推倒重建,晚上秀宁便住在胡嫂子家,晚上胡嫂子跟秀宁住孩子的屋,孩子则跟胡嫂子的男人睡,秀宁脱衣上床时,就见胡嫂子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有些羞赧:“嫂子你看什么呢?”

“我看咱秀宁的身段呀!”胡嫂子毫不掩饰地说,“可真好看,以后娶了你的男人不知得修几辈子的福分。”

秀宁低下头,她举手投足自有一股气质,这与村子里的姑娘完全不同,胡嫂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可惜学是学不来的,反倒画虎不成反类犬,瞧着别扭得很。

秀宁人如其名,秀气又安静,这样的姑娘,胡嫂子才不信她是从脏地方出来的,床上只有她们俩,有什么悄悄话都能说,胡嫂子就问出了一直以来最好奇的问题:“秀宁,方家三个小子,若是让你选,你会选嫁谁?”

幸好胡家舍不得夜间点灯,秀宁听到胡嫂子这话,一张脸瞬间通红,她说:“嫂子,你胡说什么呀!”

“怎么就是胡说了,我这可是只有咱俩,才这样跟你讲。咱们女人成亲啊,可得擦亮双眼,选个好的,这女人嫁人,那是一辈子的事儿,千万不能马虎!”

秀宁说:“那也不行,我可从没想过这样的事儿。”

“我看方家三兄弟是各有各的好,但真让我挑,我肯定挑方二。”

其实秀宁也觉得方二哥最好,“这是为什么?方大哥跟方三哥不好吗?”

“那得看跟谁比,跟咱附近几个村的小子比,方大方三那都是个好的,可只有方二,他把咱们女人当人。你说找男人,是不是得找个把你当人看的?就连我家这老胡,平日出了名的老实人,胆子又小的还听我话,我要真惹急了他,他都对我动手。”

胡嫂子这话里带了点说不出的怅惘,“但咱又能咋办呢?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一辈子也就这么长,忍一忍过去得了,下辈子我可不给他当老婆,我想投胎当个男的。”

闻言,秀宁只觉得无比难过,她垂下眼眸:“是啊,女人总是最容易欺负,也最容易被放弃的。”

“所以秀宁啊,你要嫁,就嫁方二,方二有本事,人也好,最适合过日子,不过也不能排除他是装出来的,最好再试探试探。”

胡嫂子的话令秀宁脸红不已,她小声道:“嫂子你别说了,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她没有户籍,怎么可能嫁人?除非是无媒苟合,就这样留在方家。

胡嫂子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可能是她平日里虽彪悍,却没个能说心里话的知心人,所以跟秀宁躺一个床上,她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就都有了倾诉的欲望。

也不知说到了什么时候,秀宁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地方,甩在身体上的软鞭剧痛无比,腰肢扭得不够妖娆、眼神不够妩媚就通通要挨打,她费尽力气才从里头逃出来,也不知道躲藏了多少天、跑了多少天,终于控制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原以为自己不是被抓回去就是死在那儿,谁曾想却被方大方三兄弟俩遇见,将她带了回去。

他们是她的救命恩人,这辈子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谢隐建的房子是很常见的农家小院,正屋一间,东屋西屋各两间,彼此互不相通,最大限度的保证了个人隐私,从正屋再往家里大门,是库房、灶房、杂物间还有一间备用客房。院子里种了菜跟花,还有一棵很大的无花果树,鸡圈重新建过,把鸡都围进去,省得它们到处乱跑乱拉,正屋到大门铺的石路,这样下雨天也不怕泥泞,即便弄脏了,挑一桶水直接泼干净就成。

他还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因为自己找水眼自己挖,支出成本很少,看得村里不少人家都眼热,胡嫂子最大胆,问能不能帮他们家也打一口,给钱。

谢隐答应了,胡嫂子平日挺照顾秀宁,打口井不算什么,又不是白帮忙。

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真是厉害。

这样有本事的后生,想结亲的人可真不少,有胆大的见谢隐好说话,便上去询问,他倒也不恼不怒,笑呵呵的听,然后婉拒,又不让人心里不舒服,连里正都可惜自家没有适龄的女儿,否则嫁过去势必是比嫁其他人家强的。

有人欢喜有人厌烦,女儿在县城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卢家原本在兴江村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可这方家一朝崛起,直接把他们家衬的黯淡无光,叫卢家人心里憋屈又难受,显摆不出来劲儿了,他们家说是富户,也不过是不穿打补丁的衣服,隔三岔五能吃些肉,翻房子的钱是没有的。

那被人比下去,怎么办呢?

卢家男人跟两个儿子不思勤奋耕作,只会让女儿再多朝家里弄点钱回来,她在大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却不知她爹娘弟弟在家里受苦,真是个不孝女哦!

秀宁从胡嫂子家出来,耳边似是听见有人小声啜泣,像是个姑娘。

因着自己的身世经历,秀宁对同性总是格外关怀,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只瞧见草垛子后头有个穿着鹅黄衣裙做丫鬟打扮的姑娘,只是鬓发有些乱,却不知为何在这里流泪。

一问之下,才知她是卢家女儿,一个月一次的探亲就是今日,她欢喜回来,却被父亲弟弟指责了一通,怪她没良心,在外面吃好的喝好的不管家里死活。

“我如何不管了!”卢姑娘抹了把眼泪,“每个月的月钱我全都攒着送回来,主子赏的好东西也舍不得自个儿留用,结果他们还嫌我给的少,说是我私吞了,又要盖房子又要娶媳妇,我上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钱?主人家再有钱,我若是伸手,那岂不是成了贼?”

秀宁见她如此伤心,忍不住问到:“你是签了活契吗?”

卢姑娘摇头:“是死契。”

那也就是说,她早被她爹跟弟弟卖了。

向来卖女儿这件事,甚少是娘做主,家里有男人呢,哪里轮得到女人插嘴?她们顶多被拿来背锅,再不然就是作为男人的发言人。

“既然被卖了,又何必再回来?”

卢姑娘泪眼迷蒙:“那好歹是我爹娘,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何能舍得不管?他们又来寻我,我狠不下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