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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众人询问, 了了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像被橡皮涂抹到淡去的铅笔画,显得模糊又遥远。

“……就这样把她们丢进去, 真的可以吗?”

小雪人局促地捏着双手, 难掩担心:“万一她们出不来怎么办?”

了了:“那不是正好。”

闵英华立马急了:“不行——”

她们俩在外面说的话, 没有任何人听得见,像曹姨孙姨等人, 已经像无事发生那样去工作了,在她们眼中,重案组的七个人加上闵英智闵英杰就只是困了。之前她们在说话时, 曹姨等人就被告知不必过来打扰, 现在偶尔从旁边经过,她们也不会觉得这一幕看起来很奇怪。

了了:“为什么不行?”

闵英华咬紧了牙:“总之,就是不行,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又都很年轻,生命这样珍贵, 不应该随意剥夺。”

两人对话时,其她人已经魂限黑色的海洋当中。

是的, 当她们定睛去看时,发现周身的这片海洋居然是黑色的。

这是一种不常见的黑,不像是在清水里滴入墨汁, 而是这海水本身就是黑色的, 一点一滴的黑色水珠汇聚成了汪洋大海, 放眼望不见前方, 回首看不到来路,世间万物于此消融破碎。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刚才——”李芒率先发问,然后她就看见跟自己面对面的闵英智皱起眉。

黑色的海洋隔绝了声音,李芒只能打手势向闵英智询问。

奈何闵英智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

李芒便往她身边走去,刚走这么一步,还没什么感觉,其她人见状,也纷纷往中间凑齐,说来也怪,她们明明置身于海水中,却能呼吸能走动,而且四周瞧不见任何海洋生物。

这反倒不怎么奇怪了,毕竟这样黑色的海前所未有。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生命,只有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

但即便凑到了一起,声音还是发不出去,无奈之下,众人只能用手语交流,决定试探着往前去走,尽量不要掉队。

葛姐是最先出现异状的,她忽然用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接着捂住口鼻,出现了很典型的缺氧症状,好像就这么一瞬间,她便无法在黑海中呼吸了。

“葛姐——”众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

也就是这么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继葛姐后,其她人也陆续发生了缺氧症状,每个人的程度不大一样,除却缺氧外,她们还失去了行走能力,无法再继续往前,但鱼苗儿、小张、李芒、闵英智还有闵英杰,她们五个的状态要好很多。

呼吸虽然也存在一点不畅,但双腿仍能行走,只不过速度减慢了大半。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们显然也会和其她同伴一样,彻底丧失呼吸和行走的能力。

为什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连闵英智此时也不能理解老大的所作所为,她一声不吭就将大家扔进这种地方,在这之前,闵英智甚至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片黑海的存在!

“走不动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令众人四处张望,李芒试图出声,但她的声音仍旧会被黑色的海水吞没,直到闵英杰戳了戳她的肩膀,又往正上方指,李芒一抬头,瞳孔骤缩!

那是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海洋生物,背宽,翼长,身处黑海中就像一团流动的墨,李芒第一时间想到了一种仅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鲲。

但说话的并不是鲲,它只是搅起海浪,开口的是坐在它一只翼边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拄在膝上托着下巴的“人”。

应当是人,至少看起来是人形,只不过看不清她的面容,因为这面容也被沉浸在海水之中。

李芒:“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可鲲翼上的女人却轻笑着回答:“这里是孽海。”

大鲲继续缓缓向前,女人自鲲翼上跳下,她自高处的海水落下,身体向四周延绵出淡而长的丝珞,待她靠近,李芒才发现她特别高,只是刚才在鲲翼上看不出来。

目测光是身高,至少就有五米左右,完全不是人类会有的形态。

“要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李芒最关心这个,葛姐她们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女人弯下腰,身体轻盈地在孽海中自由来回起伏,看得出来,她完全不受孽海的影响。

她似笑非笑地说:“孽海处处是生门,想出去有何难?只管往前走,将身上的孽留下便是了。”

说完,她又带着恶意道:“前提是你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将身上的孽留下,是什么意思?

这时闵英智忽然做出了大幅度的动作,李芒转头去看,发现不知何时,闵英杰居然原地消失了!

闵英智伸手去抓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妹妹消失在自己面前。

没等她用愤怒的目光去看女人,女人便道:“瞧,这不就有人出去了?”

从被扔进这片孽海到现在,闵英杰的确是那个受影响最轻的人,但她的身体素质却不是众人最佳,如果女人没有说谎,那也就是说,闵英杰身上的“孽”最少。

所谓的“孽”,究竟是指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李芒就知道了。

黑色的海水彻底将她吞没,最先失去的是声音,五感会随之减少,伴随着无法呼吸,李芒的双眼逐渐被海水侵蚀,它们像是有生命的蛛网,逐渐蔓延过全身,连眼白都被海水吞没,只剩下黑色。

“可怜的孩子。”

李芒抚摸着一个小男孩的头,他生在一个不堪的家庭,父亲是个赌徒,输了牌便家暴,母亲软弱无能,而小男孩却很勇敢,他会打电话报警,即便母亲总是在警察上门后不承认丈夫殴打自己。

李芒对此无能为力,只能请辖区派出所的同事多多照顾这个小男孩,尽量能让他有吃有穿,可以顺利去念书,这样以后长大了也能脱离这个糟糕的原生家庭,获得新生。

男孩如李芒所愿的那样长大了,品行端正,考了个不错的大学,在学校里,因为是男生,再加上成绩优异,班导让他当了班长,他做得很好,早早地就为将来步入社会埋下了好基础。

大学毕业后,他与同系的几个女同学一起参与了某家大公司的招聘,女同学被询问未来是否有结婚计划以及打不打算生孩子,男孩没有,即便他的笔试成绩要略低一些,但凭借着男性的身份,他还是被优先录取了。

再然后他与一位女同事恋爱并结婚,由于男孩已经升职,妻子又刚刚怀孕,在确定经济基础足以支撑一家人生活的前提下,妻子辞职安心在家待产,已经成为人事部主管的男孩,在面临新一季招聘时,像当年自己被录取那样,优先选择了同性。

妻子生下一个男孩,随他姓,孩子太小离不开人,于是妻子顺理成章的留在家中做家庭主妇,等到孩子终于能去幼儿园,妻子已经与社会脱节,无法再回到职场。

男孩尊重妻子,爱护孩子,完全脱离了原生家庭的影响,是个无论在谁看来都当之无愧的好男人。

这是李芒的“孽”。

“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李芒对着一具被从湖里捞出来的白骨,在心里默默地许诺。

她费尽千辛万苦,带着同事们日夜不休,在痕检和法医的帮助下,终于成功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找到了死者的家人。

死者是个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家在农村,李芒在追查真凶的过程中,发现凶手的女儿神色有恙,于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找到了突破口。

女孩的母亲早年失踪,据村里人说是跟卡车司机跑了,所以导致死者常年酗酒,对女儿不管不问,又因为是女儿,死者的母父也不喜欢这个孙女。

但李芒查到每个月都会有一个陌生户头给女孩打钱,钱并不多,有时是一两千,有时是七八百。

李芒顺藤摸瓜,找到了女孩“失踪”的母亲,她已经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城市定居,靠做一些清洁工作谋生,对于丈夫的死,女人表现得很慌张,随后承认了自己的杀夫行为。

死者的伤口、行凶的凶器以及抛尸场所,女人都回答得滴水不漏,按理说应该就此结案了,可李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没等她继续追寻真相,女人已在看守所用藏在身上的刀片自杀身亡。

来给女人收尸的是正在读高中的女孩。

她表现得很平静,不知道为什么李芒无法直视那双眼睛。

在孽海中,李芒看见了她所追寻的真相。

女人是死者花钱买来的媳妇,但死者常年酗酒身体素质极差,导致女人生下女儿后迟迟没有再怀孕,而死者为了不让女人逃走,常年将她锁在屋子里不许外出,家里要是没有人,他就让自己的妈爹来守。

女孩读初二那年,将自己攒了好久好久,加在一起也不过几百块,顶多够买张很远的车票的钱悄悄塞给了妈妈,并砸烂了锁,将偷来的妈妈的身份证还给她,但恰好死者归家撞见了这一幕,他醉醺醺地过来打人,女孩便抄起椅子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吓傻了的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跑到客厅桌上抓起了水果刀,在男人摇摇晃晃爬起来要打女儿时捅了下去。

她到底被压迫了很多年,已经被打怕了,所以不敢下狠手,但她的女儿推开她,拔出刀,改而捅穿了死者的胸口。

女孩之后甚至冷静地从死者身上摸走了全部的钱,母女俩连夜将死者悄悄运出去,之后如果不是埋尸的地方被开发盖安置房,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毕竟男人常常出去鬼混,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他又不跟老两口住一块。

女人慌忙买了张最远的车票,一直到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小县城渐渐安顿下来,她想多攒点钱,以后好让女儿去读大学。当李芒找上门并询问这桩案子时,女人非常害怕,但与李芒猜测的不同,她不是怕自己被查出来是凶手,而是怕自己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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