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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明德强硬地将强身健体丸塞进了阮酥嘴里,一掐他喉咙,再拍一掌胸口,药丸便被他咽了下去。

强身健体丸的介绍是“本品能够令你的身体变强一些,在下次感冒时,能够在不使用药物的情况下扛过去”。

这东西还要讲疗程,只吃一颗效果微弱,一疗程是三个月,需要九十颗。

……虽然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谁,但詹明德只想说一句菅商必死。

不得不说,一号挑的这个地方属实不错,就算附近有人路过都不一定会往这儿看,就是小水池里的水不知多久没换,味道重了些。

比起被弹幕器吓到以为自己中邪,好几天不敢出门的阮酥,詹明德的接受度很高,没等阮酥清醒,她就已经摸清楚了弹幕器的使用方式。

与阮酥不同,詹明德对这些弹幕并不完全信任。

她天性谨慎且多疑,对于这种超出常识存在的东西,詹明德愿意与它接近来谋求利益,也愿意承担可能会出现的风险,但绝对不会被洗脑,将它所说的话奉为真理。

等阮酥悠悠醒来,正如上一次与一号的争执,他又失去了一小段记忆,只记得自己是被詹明德叫过来的,可现在詹明德站在数米开外,自己却躺在地上,身上衣服还湿哒哒的,头上脸上一片异味。

“……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詹明德见他这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确认了强身健体丸是真的有效,她当然不会跟阮酥说实话:“谁知道,你一过来就把头往水池里扎,该不会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吧?”

阮酥脸一黑:“你才脑子有病!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詹明德:“谁叫你过来了,你有证据吗?”

阮酥气了个半死,詹明德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他自己也受不了身上这股味,更不想被人看见如此狼狈的一面,幸好这会学校已经没什么人,阮酥跟后面有狗在追一样跑了出去,上了自家马车。

回到家后,这么狼狈的模样自然瞒不住阮家老太爷,阮酥刚梳洗更衣,便被叫到了正院。

“祖父。”

他先是冲阮老太爷行礼,然后规规矩矩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祖父不开口问话,他便不会抢着张嘴。

阮老太爷上了年纪,一双眼睛有点混沌,看人时总要眯成一条缝。其实他这老花眼的情况买副眼镜就成了,但阮老太爷对一切新事物都报以深恶痛绝的态度,所以坚决不愿意接近。

不仅他自己不用,也不许家里人用,因此就连家里马车现在用的都还是木质车轮。

对阮酥,阮老太爷是寄予厚望的。

他先是问了阮酥这段时间的学习状况,又问他这次参加县试比赛感觉如何,能不能考取第一。

阮酥不敢对祖父说谎,他这次比赛心神不宁,恐怕成绩不会很好看。

阮老太爷一听,整张老脸都拉了下来,有心教训阮酥,不知为何又忍住了,摆手叫他出去,而后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们的时间是有限的,眼下虽已退出京城,但并不代表阮家已经绝对安全,更何况阮橘的父亲如今还在朝中为官——阮老太爷上了年纪,看得很清。

早晚有一天,再这样继续下去,朝廷中将再无男人的一席之地。

最开始姚皇只是提拔了几名女官,当时没有人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女官们只是名头好听,并无实权。更何况那几名女官确实颇有才华,帝王若是喜欢,即便封个官也无伤大雅。

可慢慢地,女官们从侍奉帝王公主,开始被派遣进入六部,工部是最先接收的,那时也没人将这当回事,六部之中,工部的话语权向来很低,不值一提。

但祥瑞频发,姚皇逐渐握紧手中政权,尤其是当远赴重洋的小公主返航之后,在最好的时机,在拥有了亩产千斤的良种之后,朝廷开始正式培养女官。

姚皇为表仁慈,特意开设女科,不与男官相争,参与考试的人少,被录用的更少,其中甚至有一半以上的人被派遣去了基层。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官的人数忽然增多的呢?首先是与科考截然不同的,一年一度的女科。由于女官被录用的人数越来越多,朝廷里许多人对此感到不满,于是姚皇顺水推舟又取消了女科,并允许女子与男子共同参加科考——当时朝中一些大臣还以为帝王是就此让步。

结果大错特错!

只有第一届女男同考的进士名单中男多女少,从第二届开始,女进士便越来越多,到后来主榜上甚至找不到一个男进士,要找他们,得去副榜往下看!

众人这才意识到,帝王设立女科,也许并不是徇私,而是给男官们留了点颜面。

那位出海多年过来的小公主也不是个善茬儿,甚至是个比姚皇还要铁血的硬骨头,男官的生存空间愈发减小,她们却还不肯见好就收。

姚皇有了这么个得力助手,脾性竟渐渐好起来,时常带着笑,却比从前冷脸时更叫人畏惧。

女官们就这样蚕食鲸吞,直到彻底把持朝政,将男官排挤出权力中心。

阮老太爷的父亲曾官拜一品大员,阮家在京城也曾是呼风唤雨的大家族,连皇室宗亲见了都要卖他们几分薄面,阮老太爷的长姐还做了皇子妃——可如今阮家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京城,窝在这么个破地方!说好听些是韬光养晦,说难听些,根本就是落荒而逃。

阮老太爷怎么甘心呢?他生长于富贵之中,一朝天壤之别,实在叫他难以承受。

为了重铸钟鸣鼎食之家,阮老太爷做了此生最为大胆的一个决定。

同一时间,詹明德也在想阮家的事情。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开着弹幕器,试图从中提取关键信息,但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每每到了重要时刻,总要有一串马赛克遮挡住。

詹明德已经做过测试,弹幕器听不到一号说话,也看不到一号写在纸上的信息,为了不露馅,詹明德不再跟一号对话,全程通过书写来交流。

对于詹明德险些弄死阮酥来强制换绑的行为,一号认为她太冲动了。

「别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就乱来好吗?希望等我们换回去的时候我还能跑能跳,爱惜一下别人的身体好吗?」

詹明德在纸上写:“我不相信你就很老实,一点都没有受伤。”

一号:……

“阿姐,你下回能不能别做危险的事情了?你又不是岳风,人家的身手是打小在山里练出来的,你也是吗?”

正在给一号包扎胳膊的詹家三姑娘说着,狠狠一扯,一号只能庆幸她跟二号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她没有对妹妹的不满做出任何反应,免得被二号察觉,在源国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一号已经很确定这位未来的一国之母,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温婉懂事了。

她原以为自己在詹家会举步维艰,得从零开始,没想到二号是个闷声发大财的,不仅早早将亡母的遗产捏在手中,连自己的嫁妆都打理得十分好,首先从金钱上就完全不缺。

但一号之所以会受伤,主要还是跟岳风有关。

岳家颇得圣心,可岳风的父亲德高望重,不仅在军中极有威望,还很得民心,这样的武将,皇帝不得不用,却也不大敢用。

岳风的父亲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尽心尽力培养长男,希望他来继承衣钵,日后自己便留在京中安皇帝的心。

这恰恰也是岳风的好机会。

她同样是岳家的孩子,骑马打猎,她不比任何人差,身手上的欠缺也能凭借天分与努力追赶,凭什么兄长可以去做小将军,她就得留在京中学习怎么当个大家闺秀?

岳风希望自己的双手是用来拿刀的,而不是捏着细如牛毛的绣花针。

一号打算帮助岳风完成这个目标。

她没有瞒詹明德,詹明德也没有劝阻。

思索片刻后,詹明德甚至在纸上写:“若当真决意如此,可从皇帝身上入手。”

没有谁比皇帝更希望岳家变得平庸,甚至于他对待岳家的仁慈,也是两分真心八分虚假。岳风的父亲过分勇猛,再这样下去,难不成要出个异姓王?对于深受藩王之苦的源国来说,这是绝无可能的。

偏偏岳家已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再多的圣宠眷顾都是烈火烹油,不知何时便会从中折断。

一号看到詹明德的话,笑了笑,

三姑娘见她还笑,遂使劲儿一扯,一号嘶了一声,瞪她一眼,意思是你要谋杀亲姐?

三姑娘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胳膊,受了这样的伤还不能声张,她抿着嘴生闷气,又继续仔细帮忙处理伤口,一号用左手提笔写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大女人能屈能伸,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不介意帮皇帝出谋划策。如此一来,岳风能够如愿以偿,岳家也不至于招来大祸,顶多是往后所有荣耀尽数牵于岳风一身——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光耀门楣,本来就是要靠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