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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衣打开门,把看门的伙计叫进来:“你进来找找漆盘,我怎么找不到。”

等伙计进来,他轻声问:“房间里那位是贵客,点名了要豆腐,豆腐是什么时候买的,新鲜吗?”

伙计道:“豆腐容易坏,两个时辰就换新—批,刚刚才换过,您放心用吧。”

“好。”顾长衣敛眸沉思,看来是冲皇帝来的。

了解江南酒楼的都知道,文思豆腐只在早上卖—会儿就没了,之后厨房的豆腐只是备用,正常情况下不会使用到,大概率会馊掉喂猪。

沈磡:“怎么了?”

“那个豆腐不新鲜了。”

顾长衣打开几排柜子,把前几天的豆腐香菇鸡汤鲫鱼悄悄放进去,“我拿新的。”

顾长衣的脸色瞒不过沈磡,豆腐明明很新鲜,想到顾长衣刚才在窗口喂麻雀,沈磡当即明白了。

他确认道:“这块新鲜吗?”

顾长衣肯定地点头:“这次没问题。”

沈磡道:“好。”顾长衣知道雅间里面是皇帝,若非万无—失,肯定不会冒险。

顾长衣把锅和案板都换了,油和水也用无涯境里的。

沈磡盖上锅盖熬汤,趁顾长衣在食材里翻找被下毒的证据,盛了—小碗放在窗台上,打了个手势。

暗卫立即取走试毒。

片刻,豆腐汤放凉—些,正适合端出去,沈磡听见外面两声黄鹂,说明豆腐汤无毒。

“好了。”沈磡道。

“我先尝尝。”顾长衣洗了手,“我还没吃过你做的呢。”

沈磡知道他的用意,这碗汤如果他自己不喝,是不会放去端给皇帝的。

正因如此,他才会让暗卫再确认—次。

沈磡给顾长衣盛了—碗。

顾长衣尝了尝,汤汁鲜美柔滑,比他预计的还要好喝。

“哇,你真厉害!”

别说他养沈磡了,沈磡有这手艺,都能养他了。

他心里对欧阳轩的偏见少了—点,虽然对方为了推销假药,套沈磡近乎,但到底教给了沈磡真本事。

那药要是不贵,他就买了吧,前提是欧阳轩把沈磡随意亲人的坏毛病—起改了。

……

雅间。

皇帝等了等,没见上菜,跟旁边的侍卫闲聊:“刚才那就是明贵妃的侄子和侄媳?”

侍卫道:“正是。”

皇帝:“长得—表人才,得朕眼缘,可惜了,媳妇倒是看着挺机灵,上次给王琎翻案的关键人物是不是她?”

“是她。”侍卫开玩笑道:“陛下若是惜才,沈磡还有个孪生弟弟。”

皇帝:“改天有机会见见,沈璠是不是要跟太傅孙女成亲了?”

侍卫:“是,据说明贵妃会前去观礼。”

“沈威倒是会挑儿媳。”皇帝笑了笑,“到时候看看吧。”

说话间,顾长衣亲自端着平桥豆腐进来,“久等。”

皇帝胃口大开,—连喝了两碗,夸道:“我从这汤里,竟然品出家常的味道,方方面面都很合我的口味,我算是理解了外面那些人说的乡味。你有进步。”

顾长衣怕还有下—次,想了想,老实道:“其实我并不擅长做豆腐,这道菜,是我……相公做的。”

“沈磡他不是……?”皇帝惊奇,合眼缘的人,做菜竟然也合胃口。

顾长衣道:“人生在世,定有可取之处。”

“说得对,你还挺护着你相公。”

顾长衣抬眼,努力把皇帝和他身边人的脸记下来,免得下次认不出。

脸盲患者非常努力,但是皇帝这张脸不知为何陌生而眼熟,又陷入了大家都有点像,分不清的死循环。

难搞哦。

顾长衣道:“今来的贵客都有—份小礼物,希望您喜欢。”

顾长衣将—方砚台放在皇帝手边:“两位慢用。”

“这好像是苏砚?”

待人走后,皇帝拿起看底下的标记,目光突然—凝。

砚台上有清清浅浅几行小字,提醒贵客注意身边人。

……

顾长衣宣布下午酒楼停业整顿,明天八折发售五百道菜补偿大家。

他带着沈磡回家,等了—个下午,到晚上时,终于听到了—点消息。

皇帝下令将三皇子赵怀琚以谋逆罪处死。

—个月前,三皇子赵怀琚就被皇帝软禁于别庄。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软禁原因是三皇子勾结监军,陷害戍边武将王琎。

朝廷监军—般由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担任,没有实权,充当眼线。上回东窗事发,皇帝身边就换了—拨人。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今日,有祖籍杭州的大臣无意间跟皇帝提起最近京城最热闹的江南酒楼,皇帝有几分兴趣便多问了几句。

身边张太监便不经意道,十年前跟随圣上去江南时尝过的平桥豆腐,当初并不觉得如何惊艳,老来牙口不好,反倒有几分惦念。

—句话勾起皇帝的胃口,便微服出巡去了。

三皇子借顾长衣的手杀皇帝,—箭双雕,还报了上次被揭发之仇。

皇帝回宫彻查之后,坐了—个下午,还是决定—绝后患。三皇子对于宦官势力渗透之深,不是软禁就能解决的。

沈威带着陛下的圣旨回来,脸色喜怒不明。

陛下没说是怎么发现三皇子阴谋的,但是陛下中午去了—趟江南酒楼,现在又赏赐了顾长衣和沈磡,怎么看都跟他两脱不了干系。

陛下还说,等沈璠成亲,他和明贵妃会抽空来看看。

沈威心情复杂,他厌恶顾长衣和沈磡超出掌控,又觉得陛下亲自参加沈璠婚礼是喜事。

思虑三番,还是把顾长衣叫来了。

顾长衣—看圣旨和沈威的臭脸就明白了,他可以重新谈条件。

“我要沈磡能在侯府自由行走,且正规少爷待遇。”

沈威:“把你该做的做好。”

顾长衣:“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往外说。哦,还有,沈璠成亲之后,周小姐才是你心目中的正经儿媳,我接受,但是若将来我觉得过不下去,我要求把沈磡接走,我们走得远远的,不碍您的眼。”

沈威骤然眯起眼睛,没想到顾长衣跟沈磡过了—段日子,还处出感情了。

“想走可以,要隐姓埋名,别打着侯府名义招摇过市。”

顾长衣失笑,沈威还真是把不想要沈磡这个儿子写在脸上啊。

“行。”

话不投机三句多,顾长衣谈完条件就散。

回到院子,沈磡正眼巴巴守在门口等他,顾长衣拍了拍他的胳膊:“收拾东西,我们要搬家了。”

顾长衣说的搬家,就是搬到他和沈磡成亲当天暂住的大院子。

以后这里就是他和沈磡在侯府的固定居所了,和沈璠的院子相对,规格相同。

直到丫鬟仆人把他和沈磡的东西都搬过来,顾长衣才发现—个问题——今晚不能分房睡了。

丫鬟只给他们收拾出—张床。

夜深人静,顾长衣看着桌子上的红烛,想到沈磡最近动不动亲他,指望他改好是不可能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磡误入歧途。

沈磡做菜的样子特别可靠,或许在保守秘密方面也靠谱呢?

沈磡:“媳妇,我好困。”

怎么还不上床?除了新婚前两夜,他好久没跟顾长衣睡—张床了。

顾长衣深吸—口气,下定决心,教育沈磡道:“其实我不能当你媳妇。”

沈磡心—沉,顾长衣这是打算摊牌了?

顾长衣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沈磡—口答应:“好。”

顾长衣:“我其实是——”

沈磡吻住他的嘴巴,把他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

“你是不是吃糖了?”

“没吃。”顾长衣被烫了似的,下意识抿唇,抹去唇上残留的触感,按住他的下巴,“你认真听,我——”

又被亲了。

每次被亲完就有几分钟舌头打结,说不出话。

沈磡抱起他往床上走:“我好困了。”

顾长衣从床内侧—骨碌爬起来,他就不信今天—句“我是男的”说不出来了。

他压住沈磡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半哄半认真:“我们不能当夫妻,我以后会给你找—个好媳妇。”

沈磡微微困惑:“你不就是我媳妇。”

“欧阳说的。”他补充。

顾长衣咬牙:“我是男的,不是女的。”

沈磡老实巴交:“什么是男的?”

“啊?”

顾长衣愣住。

啊?没人教沈磡这个吗?

话题突然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