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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谢玉帛活动范围没超出机场就是好事,谢忱泊打电话告诉刚刚落地的商言戈,让他从出口出来的时候留意一下。

“你说小帛失踪了?”商言戈觉得晴天霹雳,眼前有些黑。

薛衣明隔着手机一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暴躁,弱弱地又提了一遍“小帛跟狗跑了”。

这话他糊弄谢忱泊可以,商言戈一听他略带心虚的语气,心里猜想两人估计又合伙搞什么。

他立刻致电谢玉帛,第一遍电话还能打通,第二次直接显示关机了。

耳边全是各国外语,商言戈闭了闭眼,分不清谢玉帛到底是遇到危险了还是跑去管闲事了。

管闲事,语言不通还能管什么闲事!

商言戈抱着一线希望,打开邮箱,没有发现谢玉帛发的任何报备邮件。

异国喧嚣的机场助长了心底的慌乱和烦躁,久违的暴怒再次野蛮滋长,商言戈砸了一把手机都无法冷静。

手机碎片飞起,引来周围人注意,都在奇怪这个英俊高大的男性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甚至还有大胆的女郎上前搭讪。

商言戈伸手挡开人,按着烦躁的心情找人。

没错,按着。

商言戈右手按着直跳的心口,感觉有什么快要从那里破土而出,带来一阵阵心慌。因为无法定义这种陌生的预警,反而更加恐惧,但他肯定不是健康问题,只与谢玉帛有关。

或许再这么被气下去,他会英年早逝也不一定。

助理林北不做声跟在商言戈身后找人,他是第一次见到商言戈完全把暴怒表现在外头,默默地为谢玉帛点蜡烛。

老板的手机砸了,林北就得替他联系各方,他一边蹲下去捡四分五裂的手机,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开机。

页面刚解锁,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商总,你的副卡刚刚取现了!”

林北陪商言戈到国外出差时,消费都是他来负责,很多无用的消费短信都发给林北手机上,这次给谢玉帛的卡也是林北负责的。

林北迅速向银行查询消费地点,得知就在他们身后的服务大厅。

商言戈闻言立即狂奔至服务大厅,距离门口还有十五米时,他看见谢玉帛鬼鬼祟祟地从大厅挪出来,施施然把手机扔到了一个垃圾桶里。

商言戈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撑着膝盖深吸了口气,余光看见林北联系了谢家人,三人匆匆从另一侧赶过来。

准备上前的脚步一顿,商言戈忍怒靠在了身后的广告牌上。

……

谢玉帛心痛地销毁数据,扔掉手机,假装它被偷了,不然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接电话。

今日国师非但没有进账,金库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扔完手机那一刻,天眼终于支撑不住,像老旧电视机灰败一片,挣扎了几下后终于黑屏了。

事出紧急,他刚才好多步骤都跳了,没有花心思隐瞒天道,现在受到一点点反噬。

施飞鸿虽然会对国家起到重要作用,但说白了谢玉帛这次只是用了几次障眼法让他过安检,不是简单粗暴地插手国运。

谢玉帛在心里默念“不关本国师的事,本国师什么也没干”,一边根据自己眼瞎前的印象,找了个显眼的地方蹲着。

他不知道商言戈就在他前方十五米的地方,下意识把自己装得可怜一点。

丢了手机,和舅舅走失,只能在机场门口等家长认领的小可怜。

谢忱泊很快赶到,薛衣明一看见谢玉帛好好的,大声道:“下次别去追导盲犬了,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就算她看不见,被你追着也会害羞。舅舅给你买十只好不好?”

谢玉帛立刻领悟:“哥哥!舅舅!你们终于来了。对不起,我就听见狗叫了好奇,就追了两步。我错了,我当时马上就想回来,发现手机丢了,我跟着人流瞎走,以为能到出口遇见你们。”

谢忱泊正想教训谢玉帛两句,就听弟弟邀功似的道:“刚才有对兄弟,家里出事了到机场买票,结果临时买机票太贵了,兄弟两是学生,没钱只能在柜台抱着哭。”

“我一下子就想到哥哥和我了。”

“所以我就花钱帮他们买了机票。哥哥,我做得对吗?”

谢忱泊只得先回答:“你做得对。”

“哥哥不怪我了?谢谢哥哥。”

谢忱泊:“……”

商言戈静静地看着巧言令色的谢玉帛,脸上喜怒不明。

听到谢玉帛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在哪时,商言戈借了路人的手机,给林北发短信,“告诉他我去开会了,没时间过来。”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揭穿谢玉帛的拙劣的谎言,让那张嘴再也不敢说出气人的话。

更怕自己忍不住心里的愤怒,言语间伤到谢玉帛。

小东西做事根本不怕他,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像报告一样赖账。商言戈揉了揉眉心,他得让谢玉帛长个教训。

至于怎么长教训,商言戈一点没辙,他现在完全按不下怒气,不仅生谢玉帛的气,还生自己的气,处在火山爆发边缘。思来想去,就只能默默消化愤怒,等自己先消气了再说,顺便暗示谢玉帛他看穿了,主动过来承认。

林北转述了商言戈的话,他自觉说话很有艺术,不会让谢玉帛误解商言戈不重视他。

但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谢玉帛脸色骤然苍白,好像遭受了巨大打击一样。

谢玉帛仓皇茫然地四顾,试图重启天眼看看商言戈在哪里,他知道商言戈一定在附近,看穿了他的伎俩,因为商言戈此行根本没有生意要谈,哪有那么巧合的生意。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遇到了上辈子的困境——他昏迷之后,暴君不愿意见他了。心底有旧伤的人,每一阵和煦的晚风吹过,都会先怀疑是不是跟那次伤人的龙卷风一样,像一只乍惊的小雀。

天眼重启失败,谢玉帛心口像是火烧一般难受,前尘往事骤然浮上心头,忽然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把什么念头幻想都浇灭。

他为什么就是不死心?

他为什么自信这辈子可以改变暴君的英明决断?

他为什么要拉一个不愿意的人为他担心受怕?

泪水骤然涌了出来,谢玉帛胡乱抹着眼泪,一抽一抽,两世以来,大国师第一次因为暴君在人前哭出声,他极力压抑着颤音:“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打扰他了。”

他不要住商言戈家里了,就好像他上辈子呆在国师府等暴君一等半年一样傻,暴君不会见他了,他根本改变不了结局。

商言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