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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二更)◎

虽说陆知鸢生在一线城市, 可她打小就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不是贪图一时的安静,而是愿意长久住下来的那种。

可是随着夜色慢慢沉下来, 她的心却远不如来时那般轻松自在了。

换句话说, 在遇见那个人之前, 真的鲜少有什么人和事能激起她心里的波澜。

太多人夸她温柔娴静,从容而优雅。

可当她再回想这段时间的自己,哪还有半分以前别人对她的形容。

陌生的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

还是说,那个人撕开了她表面的一层假象, 勾出了她骨子里的另一面呢?

天上一弯弦月挂着, 一圈氤着朦胧微光。

陆知鸢仰头看了会儿, 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这儿的月亮远不如在那个小院抬头看见的月亮漂亮。

她轻叹一口气, 不自觉地咕哝出声:“是按错键了吗?”

不然为什么电话接通却不说话呢?

她一天没现身, 他难道都没发现吗?

还是说, 发现了, 但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去向呢?

接连生出的这些想法,让她眉心拢了又拢, 可随着她点开微信, 看见最上方的一条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 她突然想起来, 这个人说他是张北。

是那个张北吗?

当时她正忙着,没有多问便同意了好友添加,结果忙了一下午, 就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

陆知鸢点开那个自称叫张北,微信名却叫【一枝独秀伸墙外】的头像。

点开最新一条朋友圈, 一张缠着白纱的手背让她眼睫一颤。

照片里没有人脸, 只有一只手, 包着白色纱布,拿着勺子在舀碗里的粥。

按理说,看见他手被包扎了,陆知鸢应该更放心才是,可是她看见张北给这张照片配了一个字:【唉】。

眉心随着这个字而一点一点拧出了褶,越拧越深。

默了会儿,陆知鸢连续几下返回,她又点开了小野的头像。

傍晚五点的时候,小野也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里是一张侧影。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弯着腰,两只手肘压在膝盖上,低着头,在看地上。

小野给那条朋友圈配的文字是:【一天都不说话......】

是因为她的不辞而别吗?

愧疚开始往她心尖聚。

蓦地,陆知鸢突然咬住下唇,再退回去,她找到江枭的头像,点进去。

也有一条朋友圈。

照片是从窗户里往外拍的,能看出来房间里没开灯,借着院里不算明亮的光,落入眼底的,除了那株一片森墨色的石榴树,还有她那边看不见一丝光亮的窗户。

所以,他到底在看石榴树,还是在看她的窗呢?

那晚,陆知鸢又失眠了,脑海里不再是那晚漆黑的小巷,张北、小野,还有他自己发的三条朋友圈,三张照片,在她脑海里轮番交错。

她似乎都能想到自己走后,他这一天消沉的模样。

陆知鸢虽然对爱情没有经验,但她不是傻子。

江枭对她的种种特别,她不是感觉不到,甚至在很多个瞬间,她都能清楚感应到他是喜欢她的。

可那晚,他却让她不要去招他。

可在她看来,明明是他先来招她的。

一边诱着她向他靠近,一边又把她往外推。

为什么呢?

*

一连晴了许多天的清挽镇,在陆知鸢走后的第二天早晨飘起了雨,细密如针尖地从窗前落下,让江枭本就沉闷的心情又拢了一层剥不开的云雾。

习惯总是来的悄无声息,等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在你心里扎了根。

就像对面那扇窗户,再黑的夜,只要抬眼看过去,总能看见光亮。

可昨晚它暗了一夜。

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亮起来。

好像她的不辞而别,遥遥看不见归期。

院子里,张平慧举着把伞,在压井。

声音如噪地传进耳里,让江枭烦躁地拧了眉。

他几乎一夜没睡,这会儿,被这声音扰的,又沉又重的眼皮掀开,却又焉耷耷的。

指尖又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干干净净的。

消失一天,一条短信都没有。

难道没看见小野和张北发的朋友圈?

江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还是说纱布缠的不够厚?

之前肩膀受了伤,就殷勤的非把他往市里的医院领,现在可好,手背都见血了,不仅不给他包扎,连个字都不说就跑了。

他是狮子老虎,还能吃了她不成?

真要是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也就算了,靠近一点,就害羞成那样。

见过反应迟钝的,没见过反应迟钝还这么会逃避的。

他自认为已经够含蓄够克制了。

都不敢想,要是跟她告白,她是不是会连夜把房子退租彻底从清挽镇消失。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这么让他受挫又无措。

偏偏,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x?。

细密小雨从早上飘到了傍晚,江枭就这么窝在房子里一直没出门。

睡睡醒醒的,以至于张北和小野来敲他门,看见他那萎靡的精神头,还以为他生了病。

不过,【相思病】也是病。

张北小心翼翼地提议:“枭哥,出来淋场雨吧!”

小野立马用手肘捣了他一下:“瞎说什么呢!”

张北没理他,看着江枭面无表情的脸,循循善诱道:“生场病,也许嫂子就回来了!”

其实张北就只是提议一嘴,没想过江枭会照做,毕竟江枭在听完他说的,给了他一记冷眼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结果晚上八点的时候,小野收到了一条短信。

【江枭:把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随即,一张水银体温计的照片传了过来。

小野把照片放大,一看温度,他眼皮一跳。

张北在旁边勾着脑袋:“多少?”

小野表情呆滞:“三十九度五。”

张北当即兴奋了:“赶紧发朋友圈!”

小野把照片编辑好后,又懵了:“我该配句什么话?”

“就配.....”张北想了想:“枭哥百年一遇地发烧了?”

小野皱眉:“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

说的也对。

张北舔了舔牙,正想着,小野眼睛一亮:“我干脆不说是枭哥,就发一个【唉】,怎么样?”

张北白了他一眼:“这么含蓄,嫂子更不搭理了!”

“你不了解我姐!”小野一脸把握:“不说是谁,或许她还能主动问我呢!”

一个小时后,真如小野所料,陆知鸢真就问他了,不过不是短信,是电话。

当时,小野和张北正在江枭屋里呢。

“姐!”

陆知鸢语气颇有几分急切:“你生病了吗?”

小野看了眼躺在床上,眼睛却炯炯发亮的人,支吾了一下说:“不、不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小野说的很婉转:“姐,今天下雨了...枭哥,枭哥他......”

其实陆知鸢在看见他发的那条朋友圈的下一秒,就隐隐怀疑是江枭发了烧。所以她开口问的第一句也是试探。

趁着沉默的功夫,小野把电话开了免提。

很低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那他吃药了吗?”

小野看了眼江枭:“没...药店关门了。”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阵:“我房间有...不过门锁着,你去找张阿姨,她那应该有备用钥匙的。”

小野又看了眼江枭,见江枭朝他摇头,小野懂了,他错开话题:“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这边,”陆知鸢语顿了几秒:“还要好几天吧......”

小野立马又去看江枭的脸色,见他眉眼又沉了几分颜色,小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好在张北反应快,立马在他耳边提醒:“问她现在在哪!”

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一茬,小野立马问了:“姐,你跑哪去了呀,”他怕陆知鸢多想,又补了一句:“我看你发的照片,风景挺好的。”

“离山县,”她说:“是个茶乡。”

张北立马掏出手机,在导航里搜了一下,搜完,他把手机立到江枭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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