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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 边疆地区野生的薰衣草、金光菊、罗布麻花等等开得如火如荼。

天黎高中的花坛里,也种了不少薰衣草和金光菊,花朵开得团团锦簇, 蜜蜂蝴蝶穿梭在其中, 发出嗡嗡的声响,吵得陈天佑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陈天佑,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距离端午节不过三天了, 学校要大型的汇演,咱们班要出三个节目,你一直打不起精神来配合, 表演的效果不好, 我们就得一直拖堂。”

天黎中学的操场上, 王松月穿着的确良衬衫短袖, 下穿同色长裙, 脚穿着一双红色带蝴蝶的塑料凉鞋,头发梳成马尾, 在马尾上绑了一条红绳, 站在操场中央的表演台台上, 那叫一个清春靓丽、漂亮水灵。

操场各处都有其他班级的同学们在排练,因为是节前排练,据说到时候还有阿瓦高中的老师们来参观, 操场上只有一个表演台,每个班轮流上台做排练,时间紧促, 其他班还排队等着,陈天佑不认真, 王松月急得不行。

陈天佑回过神,对上王松月和同班同学生气的眼神,赔罪道:“对不住,昨晚街上有一波小混混在打架,我家的狗一直叫个不停,我被它吵得一宿没睡好觉,我们继续排练吧。”

他们班有三个节目,一个是班级集体大合唱,一个是小品表演,另一个是诗歌朗诵。

除了小品,其他两个节目,陈天佑都有参加,他外形俊秀,成绩也很好,他和身为学习委员的王松月搭档,是班主任要求的。

第一个节目里,他们领头合唱,诗歌朗诵节目,则是他们两人单独朗诵。

班主任这样的安排,无可厚非,谁让他俩足够优秀,又是军人子弟,班主任对他们有优待。

有人喜欢他们,就有人不喜欢他们,这其中最不喜欢他们的,一个叫窦智的小胖子,长得模样还行,人品一般般,平时嚣张跋扈,嫉妒心太强,爱争强好胜,喜欢王松月,偏偏王松月不理他,跟陈天佑走得很近,他就一直针对陈天佑。

“我说,陈天佑,你要没那个精力排练,就别参加那么多节目,拖咱们整个班级的后腿,没看见别的班还在等我们吗?”窦智不耐烦道。

陈天佑嗤笑:“我就是走神一会儿,就拖累整个班的后腿了?到底是谁五音不全,拖咱们班的后腿啊,咋滴,你还想跟王松月单独诗歌朗诵?就你那公鸭嗓音,你觉得你配吗?”

窦智是镇长的儿子,读书读得晚,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才读初一,他的成绩还是可以,一直在班级前五名,不过从没有超过王松月跟陈天佑两人,一直被他俩的成绩压得死死的。

青春期的窦智,上个月开始就变成了公鸭嗓音,一说话就像一只公鸭在嘎嘎叫,唱起歌来更是难听,没少被同学们取笑。

果然,他话音一落,班里的同学们都噗嗤笑了起来,尤其女孩子们,笑得一个比一个花枝招展。

原因无他,陈天佑长得太过好看,女孩子们都喜欢他,不太喜欢仗着自己爸爸是镇上,在学校特别嚣张跋扈的窦智。

窦智听到女同学的声音,气得涨红一张白胖的脸,“笑什么笑,都不许笑!”

又转头瞪着陈天佑说:“我唱得难听又怎么了,总比你吊儿郎当,不正经的好,你要不是有个当军官的爸爸,你以为你能跟王松月搭档?你连一个班干部都不是。”

没错,陈天佑名列全班、全年级第二名的成绩,却不是班级里的班干部,倒不是同学和老师不选拔他,而是他觉得当班干部太麻烦,要管得事情太多了,浪费他的时间。

他宁愿什么都不当,落个清闲自在,放完学,写完作业就去玩,懒得为了班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折腾不已。

陈天佑似笑非笑:“窦智,我看你不应该叫窦智,你应该叫傻子,我为什么不做班干部,你心里没个数儿?我要想当班干部,比如当个数学课代表,你觉得你有机会当?”

窦智一噎,他记得以前听谁说过,陈天佑在小学的时候,跟王松月一同去市里参加奥数比赛,拿到市里前五名的好成绩。

而在在天黎初中里,陈天佑的数学成绩一直都是99分,很多同学都在怀疑他在控分,如果他不控分,他能次次模拟考都是一百分,哪有自己当数学课代表的机会。

陈天佑懒得跟他废话,回到队伍里去,配合着同学们,开始排练大合唱。

他们合唱的曲目名叫《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出自一部名为《黑山角》电影的插曲,这首歌是歌颂边疆军人与人民的歌曲。

前面几句歌词,由王松月跟陈天佑领唱:“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边疆的歌儿暖人心,暖人心,轻轻泉水流不尽,声声赞歌唱亲人,唱亲人边防军,军民鱼水情谊深,情谊深,哎...哎...哎.....”

后面的歌词由同学们集体合唱,虽然此曲由歌唱家李谷一演唱的婉转缠绵,但在孩子们的合唱之下,变得气势如虹。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争强好胜的窦智公鸭嗓门儿太大,跑掉又跑得离谱,生生拉下了整首歌曲的悦耳程度。

王松月忍不住皱着眉头说:“窦智,你能不能别每次合唱都扯着喉咙唱,我们这么多同学的声音都压不住你的,听说这次演出,咱们校长除了邀请阿瓦高中的老师们,来看我们表演,还会邀请边防部一些军官战士,来看咱们得表演,你这样唱是不行的,会拖累我们整个班的名次。”

阿瓦高中,是整个阿瓦地区最好的高中,中考录取线特别高,一个班级最多招收二十五个人。

这二十五个人整个阿瓦地区的尖子生,一旦录取,考中大学的几率为百分之八十五,整个地区的学生和家长,挤破了脑袋也想考进阿瓦高中,毕竟这年头,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这些学历成分的含金量,可不一般啊。

天黎初中的校长是个维族老师,他儿子在自治区政府部门担任要职,为人很会处事,每年他都会邀请阿瓦高中一些老师,来天黎初中参观节目啊,汇演啊。

其实私底下,用学校的资金,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示意一些有钱的家人,稍微走点后门,这样学习成绩不错的学生,就有很大几率被阿瓦高中录取。

而让边防官兵也前来参观节目,也是为了拉拢边防官兵,让他们多多注意学校周边的安全。

窦智喜欢王松月嘛,他觉得这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每天都穿着纯白、淡粉之类干净漂亮的衣服,说话斯斯文文,动作温温柔柔,学习成绩又好,哪怕是生气发怒骂人,也别学校那些个穿得灰扑扑,颜色老旧,皮肤黑黑的女同学好看。

他对王松月特别的痴迷,别人说得话,哪怕是老师的话,他不一定会听,但是王松月说得话,他是一定会听的。

他委委屈屈的说:“松月,我声音就这样,我不是故意拖累大家的。”

“请叫我王同学,或者叫我王松月,我们还没有熟练到叫彼此小名的地步。”王松月义正严词道:“既然知道拖累了大家,就要想办法克制改变自己,别一味的踩压别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这是明目张胆的袒护陈天佑,窦智那个气啊,“陈天佑都能叫你松月,我为什么不能。”

“我跟他一起长大,我们从小就这么叫,你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吗?”王松月反问。

窦智一噎,目光看向陈天佑,那小子咧着嘴在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那叫一个得意。

窦智给气的,心里想,要是能除掉陈天佑这小子就好了,省得他天天在自己面前碍眼,也不会吸引王松月跟其他女同学的注意力,都围着他团团转。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为人再怎么嚣张跋扈,还没到要把人弄死的地步。

等一班所有节目排练完,大家各自散去,王松月跟陈天佑并排着一起往班里走,打算去拿作业,然后一起回家。

走到半路,王松月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往天只要窦智一针对你,你能骂他个狗血淋头,今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任由他废话。”

“这不是有你帮我说话嘛。”陈天佑从花坛边摘下一朵薰衣草,随手塞到王松月的手里,又扯一根杂草,放进嘴里嚼着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窦智很喜欢你,他是因为你跟我走得近,这才故意针对我。我要天天跟他跳脚对骂,显得我多在意你一样,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

王松月收到他的花朵,听到他没个正形的话,白净的脸蛋浮上红晕,声音细细的说:“你跟我一起长大,我们情同兄妹,我怕别人笑话什么。再说了,窦智喜欢我,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他要骂你,你就骂回去,不能惯着他。”

陈天佑斜眼看她,“我们当真情同兄妹?”

“不然呢?”王松月脸红成小苹果,差点脱口而出,难不成你真喜欢我呀?

“你说是,那就是吧。”陈天佑笑了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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