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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下,枣红色的马儿四脚狂奔,风儿吹得为首军人的衣服列列作响,男人的身体随之剧烈起伏,他镇定自若的骑在马背上,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在暖红色的光线照耀下,男人是那么的器宇轩昂,英俊帅气。

“啊哟,那是陈营长啊。”赵二凤认出了马背上的人,啧啧称叹道:“大妹子,要不说你福气好呢,这陈营长长得俊不说,还疼人,他这是专门来接你回家的吧。”

可不是,男人骑着高大大马,像个骑士一样出现,杨秋瑾望着渐渐靠近的男人,心脏呯呯直跳,她的男人,可真帅啊。

一人一马,眨眼就到了眼前,陈胜青勒住缰绳,枣红色大马嘴里长声咴叫,前蹄高高扬起,一副想甩掉马背上的人模样,陈胜青淡定的握住缰绳,任由它折腾,大马像是觉得无趣,很快放下蹄子,在杨秋瑾看得触目惊心的目光中,陈胜青淡然侧身下马。

“你怎么来了?”杨秋瑾走了过去,好奇的看着他身边高大的马匹,“这是你们骑兵连的战马吗?”

那马通体枣红色,马鬓修长,四肢高大健壮,额间有一小撮白毛,一双眼眸黝黑发亮,站在那里鼻子里嗤着气儿,斜眼看着走过来的她,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杨秋瑾的家乡虽然也有马,但马的个头都不大,且都是偏远山区用来运输用的马,她见过为数不多的马匹身上都拖着重重的货物,走起路来十分吃力,像眼前这种个头高大,看起来就很有力量,跑得飞快的马匹,她还是第一次见。

“我从西边群山巡山回来,顺便来接你回家。”陈胜青牵着大马走到她面前,“它叫追风,是我们骑兵营跑得最快的马匹之一,你可以摸摸它。”

“可以吗?”杨秋瑾跃跃欲试。

陈胜青指引道:“先把手放在它鼻子前,让它闻闻你的味道,它要是不讨厌你,你不仅可以摸它,还可以骑它。它要是对你嗤鼻,或者不耐烦地扒拉蹄子,那就是不喜欢你,你最好离它远一点。”

“好。杨秋瑾依言,把手小心翼翼地往追风面前凑。

追风湿润的鼻子凑过去嗅了嗅,或许是因为跟陈胜青是夫妻,两人身上带着相同的味道。又或许是杨秋瑾才从地里干完农活,身上带着泥土跟青草的气息,向来排斥外人,桀骜不驯的追风,竟然没对杨秋瑾嗤鼻,只是把头一转,吃着路边才长出来的嫩绿野草。

“追风竟然不排斥嫂子哎。”跟在陈胜青后面,才跑过来的十来个年轻战士勒住缰绳,看到这一幕,惊奇不已。

“追风是咱们营长亲自套捉驯服的野马,在营里好几年了,只有营长能靠近,也只有营长能骑,现在居然不排斥嫂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畜生都能分清楚,嫂子跟营长是一家的,给嫂子面子。”

“这马是你驯服的野马?”杨秋瑾惊讶不已。

她还以为军营里用的马,都是用圈养的,性格温驯的家马,没想到还会用野生难训的野马。

“嗯。”陈胜青低低应一声,不欲多说,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在杨秋瑾的惊呼声中,把她安稳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蹬上马背,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从她纤细的腰间两侧穿过,修长的手臂拉住缰绳,对赵二凤道:“赵嫂子,你也别等老乡的顺风车了,你坐阮向明他们的马,一起回部队吧。”

“好,谢谢了啊。”赵二凤求之不得,能坐战士的马回家,她还节约两分钱。

“嫂子,我扶你上马。”阮向明跳下马背,把她跟孩子都扶上马背。

他的马是这些马中脾气最温驯的,赵二凤母子坐上去,马不会排斥他们,更不会把他们甩下去。

“驾!”拉绳,夹马肚子,随着吆喝声,所有人的马匹都动了起来。

考虑到杨秋瑾第一次骑马,陈胜青骑马的速度并不快,追风慢悠悠地踏着马蹄在道路上行走,时不时低头啃两口野草。

饶是如此,杨秋瑾依然兴奋不已。

她生平第一次骑马,坐在马背上,看到周围的景象,和自己走路完全不一样。

尽管追风的速度很慢,周围是一片看腻了的绿色庄稼,她依然觉得高兴。

“陈胜青同志,你今天特意来接我,我很高兴。”杨秋瑾把头上围住的纱巾取了下来,露出漂亮精致的面孔,她把纱巾挂在脖子上,感受着追风跑动起来的风,笑脸如花,“要是你能给我也套皮马,让我自己骑着马上下班那更好了。以后我就是天山农场连队仓库的统计员,说不定要时常出行,光靠我两条腿走路可真不行。”

陈胜青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两人离得如此近,他能闻到属于她身上独特的淡淡幽兰花香,感受到两人随着追风跑动时,衣料彼此摩擦的温热感。

他正心神不定时,听到杨秋瑾这话,顿时恢复神志,“好端端的,你怎么要做农场的统计员?”

他倒不是不希望杨秋瑾更进一步,做更轻松的活计,而是她要做统计员,势必要跟那帮跟他有深仇大恨之人牵扯利益,陷入危险。

杨秋瑾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先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其实我也不想去做统计员,你以为我想跟那些老毒瘤打交道吗?我在来边疆前,向郑教授、蔡教授承诺过,会想办法带他们来边疆,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不能食言,当初他们可是救过我妈的命。而且我妹在半个月前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她跟柯建终于离婚了,可是柯建一家人总找她麻烦,让她很烦,很想离开那里。我必须要在农场有一定的话语权,才有机会把他们都弄过来农场里。这做统计员,只是让我有话语权的第一步。”

陈胜青静静听着,就在杨秋瑾以为他不同意自己做统计员,两人要为此事大吵一架时,听见他在背后淡淡道:“难怪我那些士兵都吃不消的晨跑格斗训练,你能坚持下来,原来我的妻子,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杨秋瑾偏头看他,“你不反对?”

“我反对,你就不去做了吗?”陈胜青嘴角噙一抹笑。

他一笑,如冰雪融化,春花绽放,杨秋瑾这才发现,他长得是真好看。

他的脸型完美如刀刻,一双眉眼狭长入鬓,深邃迷人,鼻子又高又挺,嘴唇微薄淡色,并不是那种很薄,看起来就很薄情的薄嘴唇,头发留着军人特有的寸头,皮肤虽然被风吹日晒,还有在高海拔地区弄得有些皲裂发红,呈现小麦色,但这样更显的充满野性,有着阳刚之美。

杨秋瑾一时之间看呆了,还是阮向明的声音,把她拉回思绪,“营长,嫂子,你们跑得太慢了,再慢腾腾的回去,天该黑了。”

她回过神,发现阮向明他们已经骑马在前面,跟他们拉开很大的距离。

“你们先走。”陈胜青道:“赵嫂子,我跟秋瑾有点事,要耽搁一会儿回家,你看你能不能让陈天佑去你家吃晚饭?”

自从杨秋瑾决定到农场干活,陈天佑大部分时间都交给陈胜青来管,陈胜青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拿上钱票饭票,请隔壁梁雪晴、或者让附近几个近一点的家属帮忙接送孩子,管一顿饭。

再过几天,他就要在天山群山之间巡班,持续时间两个月,这两个月,他没办法回家,距离实在太远,杨秋瑾要还没时间管孩子,就得考虑请个保姆,或者让他妈才乡下过来带孩子。

这年头街坊邻居相互看带孩子是常事儿,赵二凤老远摆手:“行,你们放心去吧!”

他们一行人走远了,陈胜青勒住马绳,打马转弯。

“我们去哪?”杨秋瑾问。

“去农场团部。”陈胜青将她整个紧紧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握住马绳:“抱紧我,要加速了!”

杨秋瑾一惊,转身紧紧抱住陈胜青紧实有力的腰身,就听见追风长声嘶鸣一声,飞速跑动起来。

四周景色快速倒退,耳边听到的是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杨秋瑾紧紧抱着男人,闻到男人身上的松柏味道,不知怎么的,觉得很安心。

仿佛只要呆在男人身边,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担心,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愁,男人会给她解决一切问题。

半个小时后,追风停在农场团部办公大楼前,引来一众准备下班的职工侧目。

陈胜青把追风牵到办公主楼底下一处绿植树后,把马绳捆上,大手拉着杨秋瑾的小手,直直上到办公室地四层楼,农场团长现在称呼为农场书记的办公室门前,敲门通报。

农场书记翟宏博听说他来了,让他们夫妻进到办公室,笑着道:“小陈,你小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翟宏博是个四十来岁,半鬓发白,满脸红光,穿着一件灰色中山装,看起来很有文人气质的中年人。

“翟书记,好久不见。”陈胜青向他行个军礼,开门见山道:“我是为我妻子来。她被你们农场二连连长提拔为二连后勤仓库统计员,我担心她不懂其中门道,特意来找书记你,提点她两句。”

翟宏博如今已经不是真正的团长,陈胜青无需给他行军礼,可他依然行了个标准军礼,这让本就是军人出身的翟宏博,感受到了久违的,身为军人的尊重。

他看着陈胜青道:“你小子,这么久不见,一上来就给我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