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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 陈胜青神情淡然说:“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我们边防部的条件比以前好很多,我爱人跟孩子过来随军, 不会吃以前的苦。”

此言一出, 围观的军人军嫂们哗然,议论纷纷:“乖乖, 这陈营长怎么转了性子, 护起他那乡下老婆起来了, 别不是被他老婆一哭二闹三上吊给拿捏住了吧。”

“瞎说什么呢,人家陈营长从未亲口说过不待见他妻子。他爱人是乡下来的咋拉,你这思想要不得, 咱们祖上, 哪个不是泥腿子出身, 你歧视乡下人就是忘本, 你还是军嫂呢, 说这话也不嫌丢人,我看你得让你家老李好好的给你做做思想。”

“我咋丢人了, 你看他那老婆穿得土里土气, 皮肤黑不溜秋的, 孩子都老大了,还梳着麻花辫子,哪比得上我们营地白白净净的姑娘。”

“得了吧。”有人嗤笑:“老李家的, 你该不会看人家家属来随军了,你那妹妹跟陈营长没戏,在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就是, 谁不知道陈营长生的俊朗,有文化, 还有本事,平时出手相当大方,是个前途光明的军官,多少未婚的姑娘都盯着他呢。”

“现在好了,人家家属来了,收起你们那些歪门心思吧。我看那嫂子长得挺不错,皮肤是黑了点,看她那个架势,指定是个干活能手。她牵着那个小男孩,长得忒俊,皮肤白的跟瓷器一样,跟陈营长特别的像,哎哟,这小子以后长大,得迷死多少姑娘啊......”

......

众人议论的声音很小,但杨秋瑾的耳力极好,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陈胜青魅力挺大啊,这么多军嫂想给他做二婚媒。

可惜啊,他不离,还带着她来随军了。

家属院挺宽大的,跟部队营房一样,外面种了许多胡杨树、梭梭树之类的高大树木,把里面成排的家属房给遮挡隐蔽着。

家属房都是前几年重新修葺的红砖瓦房,有些房子有半人高的院子,里面种满瓜果蔬菜,晾着一家人的衣服,还养着鸡鸭,有些没有院子,只有光秃秃的院坝,不少小孩正在院坝嘻嘻哈哈的玩耍。

现在正是饭点时间,不少家属房的房顶都冒着青烟,都在做晚饭。

陈胜青申请的家属房在家属区第三排最里面,靠近外围高墙的位置,是一个闲置已久,左右有两个房间,中间夹一个客厅,右侧有个小厨房跟厕所,还有一个没砌墙的光秃秃院子。

杨秋瑾牵着陈天佑走进院子,往客厅里走,想看看两个房间,结果刚走到左侧房间门口,里面出来一个身形高瘦,长得白白净净,细眉细眼的年轻女人。

杨秋瑾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扭头就喊:“陈胜青,你过来!”

陈胜青正和三个士兵搬行李,听到她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拎着一个大包裹走进客厅,看到那个细眉细眼的女人,他也楞了一下,“这位女同志,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

“陈、陈营长,我、我是向玉香啊,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姑娘绞着衣角,怯生生地说:“我是政治处李主任爱人的妹妹。”

“原来是向同志。”陈胜青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想起这么个人,“你在我家做什么?”

“我......”向玉香红着脸瞥了一眼杨秋瑾,声如蚊呐说:“我姐听我姐夫说你前几天申请了家属房,我想着你申请的家属房空置许久,肯定很脏,左右我在家里闲得没事做,就过来帮你打扫一下卫生。”

杨秋瑾看不出矛头就是傻子了,她冷笑起来:“一个未婚大姑娘,跑来已婚军官家里帮他打扫卫生,向同志,你是有多大的自信,觉得我男人对你有意思,会跟我离婚来娶你。你来个鸠占鹊巢向我示威,我就会跟他大吵大闹,感情不和,迟早离婚?”

她伸手摸了摸陈天佑圆圆的脸蛋,漂亮的脸上挂着一抹泼辣嚣张的笑容,“你给我记住,这次随军,是你心仪的陈营长叫我来的,不是我求着他让我来的。我这人眼里向来容不下沙子,这次也就算了,下次要有什么脏东西擅自进了我家,我会把她剥得皮都不剩!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你!”杀人莫过于诛心,杨秋瑾随随便便一段话,就将向玉香想做营长夫人的梦给击个粉碎。

她羞愤得看向陈胜青,神情楚楚动人:“陈营长,早知道嫂子这么泼辣,我说什么都不会来你家帮忙打扫。我只是觉得陈营长长年在外执行任务辛苦,回来看到乱糟糟脏兮兮的家里,该多难受啊,这才到你家来的。”

“你说够了吗?”陈胜青锁着眉头看她,脸色阴沉的吓人:“你要不做自我介绍,我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你姐你姐夫挺有能耐的啊,手都伸到我家来了。看来李主任的野心够大,一个后勤主任都敢插手我们军部的事情,改天我得向周师长好好的谈谈他这个人的行为作风。没听见你嫂子说得话吗?我们家不欢迎你。”

这俩夫妻一唱一和,压根不给向玉香一点面子,还给自己姐夫惹来麻烦,向玉香这下是真站不住了,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在院中帮忙搬行李的三个士兵互相递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士兵直愣愣的对阮向明说:“嗳,阮班长,那不是你喜欢的向同志吗?我说她平时怎么跟你走得那么近,还拿你们都有个‘向’字做话题,话里话外打听咱们营长的行踪,原来她是奔着咱们营长来的,瞧瞧她把咱们嫂子给气得。”

“废什么话,该干嘛干嘛去!”阮向明盯着向玉香离去的背影,心里颇不是个滋味。

年少轻狂的小子,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竟然被姑娘利用,他的心早就碎成了七八片,干啥都不起劲。

家里除了两个房间砌了土炕,什么家具都没有,还好陈胜青在乌市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在阮向明几个士兵的帮忙下,家具都搬进屋里摆放好,家里不再空荡荡,总算有点家的味道。

“吃完饭再走吧。”阮向明三个士兵搬完家具行李要走,杨秋瑾忍着胃部的不适,要留他们吃饭。

阮向明连忙道:“不了,嫂子,你舟车劳顿,初来乍到,想来很累。你多多休息,不用管我们,这是我们应该做得事情。”

说完也不等杨秋瑾说话,三个小伙飞快的离开了。

他们走后,屋里安静下来,陈天佑在家里东晃西晃看看新家,杨秋瑾坐在客厅新买的圆凳上,看着陈胜青把行李一一拿出来放进左侧主卧摆放,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舟车劳顿带来的疲倦感,胃里吐光的火急火燎感,还有晕车过后的晕眩感,让她无比难受,就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胜青把行李摆好,又把家里带来的特产酱菜啥的放进厨房,这才走到客厅,半蹲下身子,仰头看着杨秋瑾,“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放大的英俊面孔就在眼里,那双狭长眼眸里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杨秋瑾忍着想吐的感觉,垂眸看着他问:“你就没什么要给我解释的吗?”

女人长相秀丽,眉目精致,平时走起路来都带风,干活相当利落,给人一种十分泼辣有活力的感觉。这会儿面带虚弱,目光清冷,低头看他的时候竟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跟向玉香什么事都没有。”陈胜青面对她迫人的目光,没有丝毫心虚,目光深深道:“你不在我的这七年时间,我一直在外出任务,身边都是战友男人,鲜少跟女同志接触,我是不可能跟她们有任何瓜葛的。那个向玉香,要不是她提起政治处的李主任,我压根记不起她是男是女。”

杨秋瑾没说话,静静地盯着他看。

四目相对,气氛凝滞,院外传来陈天佑嘻嘻哈哈的声音。

才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子就自来熟的跟隔壁院的两个孩子玩上了。

好一会儿,杨秋瑾绷不住,噗嗤一下笑了,拿眼嗔陈胜青,“还不知道向玉香是男是女,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你给我记好了,我杨秋瑾是个脾气不好,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要敢跟其他女人在我们没离婚之前搞破鞋,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杀了你和破鞋,我们一起下地狱!我说到做到!但是,你要真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可以直接跟我说,你给我足够的赔偿,我就放你自由,我们好聚好散。离婚后你爱娶谁就娶谁,那是你的自由,我们互不相欠!”

“我要是负你,不用你处理我,老天爷会收拾我,让我遭受报应,横死在战场,死无全尸。同样的,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跟我,要离开我,只要你是真心实意,我也会放你自由。”

杨秋瑾泼辣狠毒的话语,换个男人都受不了,但陈胜青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这样泼辣霸道的性格,才是他从小认识的杨秋瑾,他们两个人,一个毒,一个狠,谁也别嫌弃谁,正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两人都不是那种磨叽的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后,陈胜青看杨秋瑾精神头不太好,站起身道:“我去把炕铺好,你去睡一觉。”

杨秋瑾有气无力的跟在他身后,进到主卧,四处看了看,“没有床吗?”

作为一个川南人,从小就习惯睡床,冷不丁的来到边疆,先不说水土不服的事情,单看这里连个床都没有,有的只是她在电影里看过的土炕,她总觉的怪怪。

“边疆昼夜温差大,我们这里靠近天山,到了冬季,温度得到零下二三十度左右,如果不睡炕,光睡床,会把人冻死。”

陈胜青从新买的衣柜里拿出一套新买的羊毛毡子,铺在向玉香打扫干净的炕床上,再拿一床粉色绣牡丹花的床单整整齐齐铺在上面,接着拿出一套军绿色的干净被褥,放好枕头,示意杨秋瑾上炕,“你先试睡一会儿,要实在睡不习惯,我再去军需后勤部给你租张床过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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