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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这?钱既是凭本事得的?,谢瞻心里用着也没有丝毫的?负担,当即牵着沈棠宁的?手便去了附近的?香粉店给她?买女子妆用之物,顺道?将她?做的?那八只香囊都?出了。

沈棠宁做的?香囊十分精致,里面除了香料,还会填充许多的?药材,有芬芳助眠之效,一只能卖五百铜钱,八只便卖了四两银子。

以前沈棠宁每回来都?只是卖香囊,极少买店里的?香粉,香粉店的?老?板这?次见谢瞻出手阔绰,什么口脂胭脂香粉黛笔拿了许多,还颇为高兴,给两人便宜不少。

谢瞻又要去绸缎庄扯布匹给沈棠宁做衣服。

沈棠宁一开始死?活不去,道?:“这?家店的?衣服都?太贵了,我们?去隔壁那一家锦衣轩,他们?的?价格更实惠!”

谢瞻将她?直接推进那店里,让老?板娘给她?量身,还要订做一件新近闺阁女子中最为流行的?裙子。

谢瞻手一指,他眼?光又挑又好,恰指了店里卖的?最好的?料子。

老?板娘眼?睛顿时一亮。

不想眼?前这?对?青年?夫妻身上衣服的?料子看着不算华贵,男主人眼?光却是如此毒辣,尤其是这?家的?小妇人,那帷帽一摘下,啧啧,生得当真是花容月貌……令她?这?家店都?仿佛蓬荜生辉了!

沈棠宁一听价格却是咋舌,这?月华裙漂亮是漂亮,竟要花八两银子,她?要辛苦做两个月的?香囊才能卖的?起!

老?板娘很会说好听的?小话?,将沈棠宁夸得面红耳赤,天上有地上无,说什么两人真乃璧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瞻心情就极好,也不管沈棠宁在一旁不停地眨眼?给他使的?眼?色,又挑了一块柔软的?尺头做褥席,大手笔一挥就去付了账。

趁着沈棠宁量体裁衣,他从成?衣铺走了出来,意欲去前面的?酒肆和肉铺买些酒肉犒劳一下。

毕竟像他和沈棠宁不是辽东本地人,吃不惯齁咸的?腊肉,偶尔还是想吃些鲜肉的?。

却说谢瞻满心想着晚上吃啥,那街巷里侧的?隐蔽处刚好有家暗娼馆,楼上一个美貌妇人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楼上发呆。

忽见楼下人群中大步走来一身高八尺的?汉子,身上背着个卖货郎常用的?褡裢,虽是面庞黝黑,生得却是宽肩窄腰,剑眉凤目,十分地英武倜傥,不就是昨日?在她?家楼下那摆摊卖熊掌的?汉子吗!

都?说绝色美女是为尤物,根据妇人多年?勾栏里识人的?经验,看这?男人的?体型样貌,分明是男人里的?“尤物”,功夫必不会差了!若能与?他得一夕之欢,真真是死?了也甘愿!

可惜昨日?等她?下楼去寻的?时候,这?男人就收摊离去了。

妇人何?曾见过这?般俊美英气?的?男子,一时脸红心跳,连忙提着裙子下了楼,这?次终于不晚,待他走到巷口上,纤臂将他往巷子里一拉,便亲亲热热地叫了起来。

“哥哥!你是哪里来的?人物,奴家看你眼?熟得很,先前定是见过的?!你还记不记得,奴家唤作美娘,咱俩去楼上叙叙旧可好?”

这?妇人生得在镇上也算有几?分姿色,一般男人有这?般艳遇,早就被她?几?句软语哄得晕头转向,随她?上楼去了,谁曾想那男人却不吃她?这?一套,铁臂一震,把她?甩开了去。

“你认错人了。”谢瞻冷冷道?,转身就走。

妇人急了,拦在他面前道?:“好哥哥!你再看看我是谁,我岂会认错人!”

谢瞻这?才正眼?看去,见她?衣着艳丽暴露,压根就不像是良家女子,脸色一变,绕过她?就要离开。

“哥哥,我只求与?你露水姻缘,我不收你的?钱,你别急着走呀!”

妇人还以为他是没钱嫖,忙去拉他的?手。

“你别碰我!”谢瞻气?急败坏道?。

妇人吓了一跳,呆呆看着他。

同?样是被叫哥哥,沈棠宁叫的?声儿就那么地温柔动听,从这?妇人口中出来,就叫他恶心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瞻不敢多耽,用力地掸了好几?下身上的?衣服,才匆匆从巷子里离开。

说来就颇令人郁闷,还记得一年?前他刚出来摆摊做小生意的?时候,明明售卖的?都?是血腥的?皮肉之物,偏偏总有女子过来排着队和他搭讪,不到一个时辰他摊位上的?皮肉都?会被抢售一看。

当时他没多想,心里还挺高兴赚了不少银子,能给家里再添置不少东西了。

却不知回家带了一身的?脂粉气?,那段时间沈棠宁就郁郁寡欢,有一次夜里还偷偷地哭,被他发现,逼问之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让妻子误会了。

沈棠宁以为他是出去和别的?女人厮混了才带回来这?些脂粉气?。

谢瞻很是无奈,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妻子出来抛头露面叫卖吧,何?况沈棠宁生得这?样美貌,他一个男人尚且都?被女人调戏,更枉论沈棠宁了。

于是他就只好努力把自己晒黑,丑是丑了些,好歹保住了名节。

果然,变黑之后就很少再有女人来勾搭他了。

谢瞻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确认没有沾染上那妇人身上的?脂粉气?。在酒肆打了两壶酒,肉铺里称了三斤新鲜的?猪瘦肉,方提着这?些物什回了成?衣铺找沈棠宁。

……

宁远城中气?氛祥和,京都?城中的?却是一派剑拔弩张。

东宫中,一听闻隆德帝病倒了,太子连太子妃都?来不及喊上,就带上自己的?扈从们?与?恰巧在现场跟他议事的?小舅子萧砚便急匆匆地赶去乾清宫探病。

然而乾清宫内却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梁王与?梁王妃一道?,早早便侍立在隆德帝的?病床前嘘寒问暖,端药递水,说些什么父皇千秋鼎盛之类的?话?,逗得隆德帝哈哈大笑,父子两个俨然一派父慈子孝。

太子一脸阴沉,掀开帘子时,面上已恢复平日?里的?优雅从容。

他走进来歉疚地道?:“父皇,听闻您病倒,儿臣便急匆匆赶来,没成?想还是来迟了,倒是四皇弟,你平日?里住在宫外,赶来却这?样及时,有你代我在父皇面前尽孝,身为兄长,孤心甚慰!”

身为帝王,自古皇帝的?身体情况便是不足为外人知的?忌讳,太子此言,看似告罪,实则是暗指梁王居心叵测。

梁王怎能容忍太子给他泼脏水,忙笑着道?:“哪里哪里,是今日?阿赵早在贵妃面前尽孝,突然听闻父皇病倒,与?贵妃一道?赶去,她?担心父皇的?身子,方遣人唤臣弟入宫,皇兄是储君,每日?事务繁忙,有臣弟尽孝也是理所应当的?。”

隆德帝闭目淡淡说道?:“朕无事,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你们?也不必担心。”

太子只得恭声应是。

过后兄弟两人从乾清门出来,一道?行在御道?之上。

梁王先行告辞道?:“皇兄,父皇命我近日?监修国史,臣弟不能令翰林院中的?诸位学士久等,恐怕要先行告辞了。”

“哦,父皇竟命四弟来监修国史?咱们?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孤怎不知四弟还能通读史书?”

“已在日?夜研习了,昨日?不会,今日?不定不会,皇兄莫非没听过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皇兄何?见事之晚乎?”

顿了一下,梁王微微一笑,凑近太子说道?:“从前臣弟亦是不知,皇兄是这?般深明大义之人,大义灭亲砍掉自己的?臂膀呢!”

“你——”太子瞪向梁王,脸上羞怒交加。

兄弟两人对?视间,嘴角带笑,眼?中却是一派冰冷,仿若有无声地硝烟弥漫。

梁王话?中的?得意炫耀,简直溢于言表了。

这?个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弟弟,最会阿谀奉承。

隆德帝年?迈了,如今爱听的?就是黄皓和梁王之流的?这?些奉承之言。

即便如此,太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凭他中宫嫡子的?身份,凭他的?才干远识,为何?这?些年?他一步步循规蹈矩,谨言慎行,父皇还是会对?他越来越疏远,他真是不甘!

梁王挑眉而笑,携着梁王妃赵氏告辞离去。

梁王走后,萧砚走到太子面前。

“殿下息怒。”

良久,太子吐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淡淡道?:“无妨,他再怎么蹦跶,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萧砚应是,片刻后又问:“敢问殿下,梁王殿下适才说的?大义灭亲是何?意?”

太子慢慢转头看向萧砚。

萧砚抬起头,直视太子。